北京反腐戰役陷入僵局

發表:2006-10-25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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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gy:最近,中央加大反腐力度,啟動反腐戰役,先後攻破北京、上海、天津等重鎮。你對此舉進一步落實是否抱有期待?

 m:今天的中國社會,利益分化了,公眾的想法不同了,在許多事情上,一般很難找到共識。但是,在這次反腐大戰上,黨中央與人民群眾,則是有著高度的共 識,甚至可以說是百分之百的共識。政治家是幹什麼的呢?是要努力滿足人民群眾共同願望的。人民群眾恨貪官罵污吏,因為貪官污吏貪到手的,是國家公共財產, 從道理上是屬於全體人民群眾的,貪官是全國人民的小偷,偷了大家的財富,誰不恨小偷呢?況且,貪官往往還動用公權力來壓制人民和保護自己,那就不僅是小偷 了,而是強盜了,誰不恨強盜呢?所以說,不管是什麼社會制度,沒有任何一個制度是專門來保護小偷、強盜和貪官的。只是不同的社會制度下,反貪的動力機制不 同,方式方法不同,導致效率不同而已。人民群眾恨貪官,黨中央出手懲治貪官,這就有了共識基礎,這就是中華民族的共同意志。從共產黨自己的利益來看,這才 能充實它的執政合法性。胡核心不可能不看到這一點,所以我個人對此次戰役的期待值是很高的。
    
    y:對這場反腐戰爭的效果和結局如何判斷?
    
    m:相對而言,上海的反腐戰役打得很順利,捷報頻傳,陳良宇的落馬更是振奮人心。而北京的反腐戰役目前卻好像陷入僵局,久拖不決。原因是什麼呢? 一個說法是上海貪官心理素質不行。上海人膽小,不經審。北京貪官心理素質特好,老油條,你問半天,他眨巴著眼睛,一臉委屈地看著你,關鍵問題就回答個不知 道,記不起來了。北京貪官們都明白這次反腐的利害,他們都會背「坦白從嚴,牢底坐穿。抗拒從寬,回家過年。」你問一百句,他老兄咬著牙回答無關痛痒的一 句。任你口乾舌燥,就是不說,就是不承認。你有本事,你去查呀,查到證據,我沒辦法。查不到證據,你拿我沒辦法。有說法更加厲害,原來這幫傢伙,在被拘留 的地方天天練附臥撐,練好身體,出來再貪。中紀委講文明,貪官們知道,辦案人員不能亂打我,我使勁挺住,挺住就是希望。我不說,你能怎麼著?反腐,從方向 上來說,毫無疑問是正確的。但如果從效果來看,能否真正見效,意義關乎重大。如果客觀效果不行,人們就會懷疑反腐的動機,老百姓對反腐就缺少信心。說什麼 反腐,每次反腐,都是鏟除異已。反腐是鏟除異已的工具。民間俏皮話說,反腐亡黨,不反腐亡國。所以說,反腐敗,是個必須完成,且必須完勝之任務。對現時的 反腐,毋庸諱言,民間一方面歡呼,另一方面還是瀰漫著不完全信任、甚至悲觀的情緒。我看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反腐效果還不理想,導致人們懷疑中央反腐戰役的 動機。戰役最終的結局目前還有待觀察。
    
    y:如何才能加強反腐效果,得到中國社會對反腐的信任呢?
    
    m:我認為,要發揮共產黨的光榮傳統,相信群眾,依靠群眾,動員群眾,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走群眾路線,開門反腐。能做到這一點,既能提高反 腐效率,又能使人們相信中央反腐的動機和決心。現在反腐的主要辦法是,關門反腐,家法伺候。我們都知道,市場經濟社會,什麼東西一壟斷,就沒有效率,就是 事倍功半。細分析一下,改革之前,搞計畫經濟,官員完全壟斷了經濟決策權,這就沒有了效率,經濟就發展不起來。鄧小平改革,就是打破了官員對經濟活動的壟 斷,讓人民參與進來,經濟就發展了。中國的壟斷是無孔不入的,當下連行善都被壟斷。因為若嚴格按法律規定,現在許多行善方式都不合法,所以中國的慈善事業 很落後。反腐,目前也是壟斷的,只是專門機構在反腐。壟斷了反腐,反腐的效率就不可能高。現在反腐用的主要是黨內家法,外面的人不能說話。若想徹底根除腐 敗,不能僅靠家法和自家人來進行。腐敗分子壞了黨的事業,你拿家法罰治他,沒錯,比起不懲治好。但從受害人看,這不單是家裡的範圍,受害人也包括廣大人民 群眾。壞了黨的事業,傷了人民群眾的利益,兩類受害者應當聯合起來對付壞人。而且,一旦人民群眾可以參與到反腐戰爭中來,配合中央軍作戰,他就能瞭解中央 的動機和決心了。
    
    y:你的意思是反腐要公開,要開門進行,讓人民群眾參與,不要關起門來反腐。單單只是專業部門反腐效果會有問題。
    
    m:是的。我想再強調一下黨的群眾路線的優良傳統。記得老舍《茶館》中有這麼一幕:各位老爺們在議論國事,結論是國家不可救了。旁邊的王掌櫃的急 了,他說:各位大爺,你們這麼有才華的人,都說這國家沒救了,那我們老百姓可怎麼辦哪?幾位大爺,別放手,你怎麼也得死馬當活馬治呀!你們別泄了氣,你們 這幾位老大,你們都說這國家沒救了,我們怎麼辦呢?你們都這樣,那還不把我們扔坑裡嗎?你看,人民群眾急了。
    
    那時中國積貧積弱,要翻身真是天大的困難,許多人都認為中國完蛋了,沒得救了,神來都不行。但是,老毛領著共產黨把這事翻過來了。老毛是神嗎?說穿了,老毛成功的一切秘訣,就是把人民群眾動員起來跟著他走。即便是文革中,他打擊黨內所謂走資產階級路線的當權派,他也是動員了人民群眾,完成了這個看似不可完成之任務。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歷史的真正動力。相信群眾,依靠群眾,善用人民群眾的力量,這是老毛的核心理念。把群眾動員起來跟自己走,這是共產黨成 功的根本,這也是共產黨最寶貴的傳統。天時地利人和中,最最重要的是人和因素,只要人民群眾能起來,就沒有幹不成的事情。充分地相信群眾,充分挖掘出蘊藏 在人民群眾中的力量,充分利用了人民群眾中的智慧,這才可以完成看似不可完成之任務。
    
    總之,任何人想辦成反腐這件難事,發動群眾就能幹成,不發動人民群眾就幹不成。如果只依靠執行層,誰都知道,這麼多年來,執行層墜落了,腐敗了, 形成了盤根錯節的關係網,某種程度是利益集團了。僅僅依靠這個「以利而和」的執行層,怎麼能搞定官官相護的腐敗分子呢?什麼是偉大的政治家,就是那些能激 活人民群眾的力量,能調動人民群眾力量的政治家。
    
    毛澤東說,什麼是政治?政治就是讓大多數人跟你走。反腐是一件難事,但難不過推翻三座大山,難不過打敗蔣介石, 幾個貪官,比國民黨八百萬美式裝備的軍隊好使嗎?為什麼反腐效果不理想呢,就是沒能把人民群眾動員起來。關起門來反腐,辦案人員千辛萬苦地在封閉的環境裡 面打,外界數以十幾億計的老百姓,都不知道有關人員在幹什麼,弄不清誰是誰非,只見一會兒扔出來一個,一會扔出來兩個,誰是誰非呢?被扔出來的,就是貪 官,是倒霉了,打輸了。那沒出來的,就一定是清官?人民群眾不這樣看,只會認為他們是道行深、運氣好、本事大、沒打輸。因此,關起門來反腐,起不到真正的 反腐的作用,起不到通過反腐來爭取民心的作用。清朝末年,慈禧可沒少殺貪官,但沒有得到一個朝廷清廉的形象,就是因為是關起門來反腐,不能夠令社會得到實 際的正向作用。
    
    y:人民群眾參與反腐戰爭,應當如何進行呢?
    
    m:在反腐這件事上,黨中央與人民群眾是有共識的。在這樣的基礎上,黨中央與廣大人民之間,要打通通道,形成合力,這樣才能形成一個針對執行層的 巨大壓力,推動執行層更好地完成反腐任務。只有高層與廣大人民群眾形成共識和合力,沒別的路。北京反腐攻堅戰陷入僵局,應對那些貪官們喊話:貪官們聽好 了,再不說,就要發動反腐人民戰爭了。再耍賴,就把郎咸平請來查賬啦。這不是說將貪官交人民群眾處置,那不是科學的辦法。案情還沒弄清,人就給打死了。在 法治社會中不能這樣幹。但是,這並不是說毛澤東依靠人民群眾的原則就不能用。
    
    我說的人民反腐戰爭,是指拿人民群眾當總的支前隊伍,抬擔架的也好,背糧食的也好,推板車的也好。人人有責,各盡其力。反貪部門的領導們在反貪前 線作戰,老百姓在後方簞食壺漿,在後面支撐你們。中國人都記得一句形象的話,就是淮海戰役的勝利是小車推出來的。前線作戰的人員,專心作戰,一切後邊打理 的事,老百姓幫你出主意想辦法。你想瞭解情況,發一聲號令,請大家把知道的情況捅出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群眾是最好的照妖鏡,誰放在那兒都能照出原形 來。
    
    以北京劉志華案為例,中紀委可以開通一個專門的重點案件舉報網站,動員民眾在一定時間內,專門舉報劉志華的問題。匿名舉報,方便安全,反腐部門的目的只是收集線索。只要一開通,什麼隱藏埋伏的壞事都會被揭出來。
    
    要反腐,就得打一場反腐的人民戰爭。任何人都生活在人群中間,什麼事都是有痕跡的,這是犯罪學的原則。反腐破案就是要挖掘痕跡,就是要讓可能掌握 痕跡的人能方便安全地說話。現在看來,黨中央的反腐是有決心的,但方法上有問題。嘴上說依靠人民群眾,但行動上不相信人民群眾和依靠人民群眾。
    
    y:紀檢部門、監察部門,早都已開通了舉報網站,但效果似乎並不理想。你如何看待此事呢?
    
    m:目前這些舉報網站,基本形成虛設。導致這樣的困境,主要有五個原因:一是要求實名舉報。這就有點不照顧舉報者的心態。人家給你提供線索,要承 擔遇到官官相護時遭報復的巨大風險,誰願幹這種事?二是不准許討論案件。不准討論案件,就形不成熱點,就吸引不了網民,也吸引不了可能的知情者。三是設計 上給人不方便,進入很困難,操作麻煩。四是一概沒有回應。不管你舉報什麼,很少有回應。五是沒有重點,不是集中力量讓大家來關注重點案件,舉報重點案件。 要把大案要案排個序列,每個月拿出一批名單來,請網民和知情者圍繞進行,可以在網上交流討論。進入方便,交流方便,不要求實名制,這樣可以吸引大量的信息 進來,裡面一定有可用的部分。有專門的班子對相關線索進行分析研究,清理線索,報到專案組來。有這麼一個平臺,貪官們大大小小的事都會呈現出來的。
    
    y:網路的力量是非常具有顛覆性的。前一段時間,小小的一個超女比賽,多少背後隱藏的事情都被網民揭出來了。
    
    m:正是這樣!網路是人民群眾最方便的信息溝通渠道。打一場反腐的人民戰爭,首先就要學會利用網路,善於網路,發揮網路的力量。反腐要實現廟堂與 江湖聯手,形成黨中央家法的權威與人民群眾監督的權威相結合。黨中央與人民群眾的聯繫,通過什麼來實現,就通過一個便捷的網路通道、網路平臺來實現。反 腐,黨中央與人民群眾在目標上有共識,但在方法上還缺少對介面。不要總在嘴上說要相信和依賴人民群眾,而要在行動上找到方法,這個方法就是網路反腐平臺, 就是大案要案人民網路舉報中心。
    
    y:網路提供的反腐信息會有價值嗎?
    
    m:說藉助網路,只是依靠群眾的一種方法。只要有了依靠群眾,開門反腐的思想,可以有更多的方法被創造出來。例如,反腐部門應當考慮請商務顧問。為什麼呢?能理解商業運作的核心,才能抓住查案的要點。
    
    現在的腐敗分子,其腐敗手法越來越精明,越來越隱敝,一般非商業人士很難抓准要點。而現在的反腐人員,又往往沒有商業經歷,他們只習慣看權錢交換 的有形的一面,如收了多少現金,拿了幾套房子。但是,今天的腐敗分子的獲利手段,已經很抽象了。現在的關門反腐,往往只關心權錢交易,看不到更隱蔽的權權 交易。你幫我辦件事,我幫你辦件事,兩人之間表面上看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交往,但都有自己的好處。
    
    而且,腐敗獲利的槓桿現在越伸越遠,從北京按一下槓桿的這頭,另一頭在美國起來了,北京動動嘴,利益在美國實現了。在北京透露了一個信息,在美國 買了期權就掙了大錢,腐敗行為越來越隱蔽。腐敗分子的獲利方式,利用了最新的金融手法和最新的商業技能,不是商道中人,不明就里。辦案人員找不到他拿現金 和房子的證據,不意味著他沒貪,因為他可能在法國某家公司裡拿了股份。所以,即便在商業知識方面,也需要動員人民群眾的知識和智慧,幫助辦案人員找到貪官 獲利的邏輯和流程。
    
    總之,反腐僅靠反腐部門關起門來執行,僅靠有限的反腐人員來完成,資源和技能都會嚴重不足,反不勝反,只會越反貪官越多,最後傷害到反腐的社會公 信力,傷害到黨的執政合法性。現在的反腐,有黨務反腐,以紀委為主體;有行政反腐,以監察和審計為主體。還應該加上人民反腐,以民間志願者為主體。將三者 結合起來,形成制度,才能強化反腐的力量。打有限的重點的反腐戰爭,要考慮支持系統。有主動調查的,有通風報信的,有幫助分析貪官獲利邏輯的。尤其是民間 反腐的力量,一定要動員和利用起來,不然很難提高反腐的作戰效果,也難以建立起黨與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繫。動員民間力量參與反腐,等於藏反腐精兵於民間,寓 兵於民啊。
    
    總之,在中國,越是關乎大局的事情上,誰能夠動員和利用人民群眾,誰就能成就大事。(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来源:九派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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