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25歲,和我同齡,是我的老鄉,不僅僅是老鄉,而且我們從小一起長到大,一起上小學,可如今的她,已是5歲小孩的媽媽。我是在武漢遇見她的,多少次,我回過家鄉打聽過她的消息,卻被告知:「她出去打工了。」但問起打工的地點時,她的家人也含含糊糊說不上來。我和她都很少回家,因此,自從小學畢業分開後就一直很少見面了。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和她竟然從風在武漢的街頭。
哪天,我去臺北二路的菜市場買菜,買完菜回來的路上要經過一個賣千層餅放心饃的小店。我走到那家店門口時,看見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正和店老闆吵架,邊上有幾個圍觀的附近店主,和過往的行人。我聽到這個又黑又瘦的女人萬分激動的說:「我明明給你的是一張真鈔,這個假50塊錢根本就不是我的。」哪個凶悍的女店主將一張假得變色的新版50塊錢往她面前一丟,惡狠狠地說:「不是你的是誰的?欺負我一個賣饃饃的不認得錢是吧?」她又緩緩從地上揀起那張假50塊錢,看了又看自言自語的說:「怎麼會是假錢呢?」旁邊有好「心人對她說:「這的確是張假錢。」她才沒做聲了。於是掏了.另一張50塊錢付了買饃饃的錢。這本是一個很普通的街頭見聞罷了,可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我的眼神呆滯了。她一看見我欣喜若狂的叫了一聲我的名字,這一聲招呼竟然來得如此突然。我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翻,一件洗得發白的黑色低領T恤,看的出來是劣質產品,已經起了絨球。深藍色的牛仔褲空空蕩蕩,膝蓋部分已經明顯變形,她的那乾癟的身材看的直讓我心疼。如果她今天不喊我,我想我是不會認出她來的。我很興奮地將她帶到我的家裡,因為是久別從逢的老同學,我們彼此都很興奮,聊了很多很多……。
原來,她中學畢業後跟著堂姐去珠海打工了,在一家電子電器廠裡當流水線上的工人。兩年後她回到了家鄉。認識了她家附近的棉紡廠裡的一位普通工人,也就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家在農村,家境異常困難,家中八個兄妹,其中有兩個是在國家執行計畫生育政策之後生育的。當時,她的父母包括爺爺奶奶都極力反對她下嫁農村,可年少輕狂的她義無返顧地嫁給了她的丈夫。婚後的生活過得異常艱難,首先她不會種地,連種植各類蔬菜的基本常識她都不懂,甚至有很多剛發芽的蔬菜幼苗她根本都不認識,可想而知,她又拿什麼經驗來種地?兩年前的哪個5月,她的丈夫因為心疼她獨自包攬了所有的農活,一個人下地割麥,一不小心被毒蛇咬傷,最後搶救無效而死亡。那一刻,她抱著年幼的兒子哭得天昏地暗,彷彿世界末日來臨。她在家裡獨自種過一年的地,可她畢竟是一個瘦弱的女子,想拖,拉,耕,捆這樣的力氣活她根本就做不來,辛辛苦苦到處請人幫她做了一年的農活,可最後雖然收成還行,卻要上交驚人的費用。她偷偷地告訴我說:「那些錢其實都被村幹部貪污了,可又有什麼辦法呢?國家的撥款根本落不到我們老百姓的手中,全被村裡的幹部吃了喝了玩了,說是要出去考察什麼的,其實呢,拿著我們的血汗錢遊山玩水。因此,我們的血汗錢總是在上交,而且一年比一年高……」她的話好所得我心頭一陣震盪,可我卻不知道該如何來安慰她幫助她。
後來,她告訴我說她在一家小髮廊幫別人洗頭。「洗頭?」我重複她的話問一句,其實我是相信她的,只是來了個反問而已,也並沒有大驚小怪。可她卻心虛了,她的話語明顯開始語無倫次,失去了剛開始的底氣,她說:「嗯,洗頭,反正實在有人要洗頭,我就洗。」越說我越感興趣了,「那要是沒人洗頭呢?」她的表情極其不自然,緊張得發白,眼皮突然像長長了一截似的,眼睛盯著地板磚和我說話。老實說,我心裏已經明白了八九分。可我不敢相信,這可是和我從小一塊長大的女子啊,多麼淳樸的一個女子,她怎麼可以淪落到這種墮落的地步呢?她抹了一把眼淚,終於抬起了頭,站起身來對我說:「你還沒有結婚沒有孩子,更沒有像我這種單親媽媽的處境,所以你理解不了,自己的孩子在像你要漂亮書包而你卻買不起的那種淒涼感受……」這一句話她說的斬釘截鐵,理直氣壯。因此,我終於理解了,理解了她在髮廊裡接一次客所得的20塊錢對於她來說有多麼的重要!20塊錢,我平常和朋友出去喝茶喝咖啡喝酒吃飯看電影,哪怕是坐一次的士也遠遠不只20塊錢。可她用自己的身體換來的這20塊錢卻是一個農村孩子的書本費……
她每天從傍晚6點才開始上班,原來白天也上班的,但白天光顧的客人都很少,況且,她所在的哪個髮廊都是民工集中底,因此去那裡的客人以民工居多。所以她們的客戶群體白天都是在外面賣力幹活呢,誰會有閑心來這裡消遣?她才改在6點以後上班,白天一般都在家裡休息,但她告訴我說她想找一分兼職能夠白天上班的工作多掙點錢。
有一次我去她的住處看望她,在哪個陰暗潮濕的不足10平方米的單間裡,她為我開門後立即又躺到了床上。她很抱歉地說:「你自己隨便找個地方坐哈,我正在上藥呢。」我掃視了一下這間小屋,沒有一個空處讓我坐下來,包括連床沿上都雜亂放著一些中成藥,洗液之類的西藥,桌子上放著幾包中草藥,椅子上放著一罐熬好的中藥。我湊過去仔細看了看,全是一些治療婦科疾病的藥品。再看看她,毫無顧及的躺在床上習慣性地熟練地自己敷藥,雙腿內側緋紅,已經有疤痕,但也有剛破皮的新傷痕,有的地方已經開始出血,這些東西在我看來心如刀攪,可她卻不覺得疼。她笑笑說:「 你等一會兒,我5分鐘就好了,剛剛上了藥要平躺5分鐘。」我點點頭,卻說不出來一句話。因為,那刺鼻的中藥味,洗液,塗擦之類的西藥味,她身體裡散發出的血腥味以及變味的女人味道混合在一起,瀰漫著整個房間,爭先恐後地找縫隙鑽,因此,我的呼吸道頻頻受到阻礙,我盡量的屏住呼吸控制著,可我始終喘不過氣來。有一件事情我硬是沒敢告訴她,哪天我穿的那一身衣服從她那裡回來後就一直沒再穿過。可我是她的同學,是她從小一起長到大的朋友,我怎敢去打擊她?我唯一能夠幫助她的是開導她,盡我所能勸導她,讓她離開這種非人的生活。可我的話剛剛一出口,她就機關鎗似地打斷了,她說:「我現在生活得很好,唯一不足的是白天要是能夠找個兼職就好了,至於晚上在髮廊裡,每天接的客人越多收入就越高……」我說:「你老是這樣遲早會害了你自己的,你看看這些中藥西藥,一次20 塊錢的收入夠你買藥嗎?」她苦笑了一下,說:「習慣了。」我當然知道她習慣了,地上那些空了的藥瓶就是證據。她起身去開門,看著她弓著腰,一跛一跛的樣子,我腦海裡不斷浮現也僅僅只浮現一個字,那就是疼!只有真正感覺到疼了,一個女人才會有如此淒涼的身影吧。看著這個和我同齡的女子,我的同學,我的朋友,我在想:這一具形容枯蒿的身體裡,究竟有多少的疾病在折磨她?就算接一次客20塊錢,那麼一天接10個客人也只有200塊錢。更何況她一天也接不到 10個客人,經常碰到卡臺。
從那以後,我很少聯繫她,她每次都打電話我問我為什麼不過去玩?我總是說我很忙,其實我也不是討厭她,我也說不上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她仍然白天休息晚上週旋於不同的客人身邊。有一次,她在電話中說要我帶她去童裝批發市場看看,我恰好那段時間因為忙於工作沒能陪她去,但我告訴了她路線。她為她兒子買了四套衣服兩雙鞋子一個漂亮書包一個卡通文具盒等等。我陡然想起來那時剛好是六一兒童節期間。其實,她自己的生活過得異常清苦,她吃得最多的就是饃饃,她省吃儉用說是為了兒子多存一點錢。那50塊錢的假鈔是一個嫖客給的,她收了這張假50塊錢,卻給別人找了30塊錢的真錢。50塊錢吶,她接兩個客人都賺不回來…… 我從此感受到了金錢的份量!一直以為20塊錢能做什麼,只有在坐公交車的時候才感覺20塊錢是足夠的。從那以後,每每當我看到這個數額的人民幣時,捏在手裡,我都會感覺它很沉很沉……
2.賣燒烤的重慶女人
她,56歲,重慶人,來武漢已有7個年頭了。7年的日子裡,她一直奔波於武漢的大街小巷賣燒烤。我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我每次在她的小攤上吃燒烤,她都會親熱的叫我老鄉?剛開始,我跟她糾正過無數次,我說我不是重慶人,但她後來仍然這樣稱呼我。沒辦法 ,老鄉就老鄉吧,也許這也是她拉回頭的手段呢!我也就沒再介意什麼了。
她每天晚上九點開始出攤,在漢口寶島公園的各個門口都停留,但是她的根據地是在漢口香港路。我剛畢業時曾在香港路上過班,那時總是加班到很晚,每次下班都會路過她的燒烤小攤,每次路過時,我都會順便在她的小攤上買幾根羊肉串,雞爪和黃瓜吃。因此,我和她特別熟悉,同事見到我和這個56歲的重慶女人聊天,她們竟然一個個都跟我開玩笑說:「真是服了你,那吃的開,連擺燒烤的攤子都不放過……」呵呵,實話說,我確實有些無聊,總愛有事沒事跟人拉家常聽人講故事,因此,我又斷斷續續的知道關於她的故事。
7年前,她剛開始來武漢時,是因為兩個兒子都考上了武漢大學。那時,她在重慶老家本來有好幾畝水田,但丈夫不幸逝世給她的生活帶來了巨大的影響。責任田的農活她獨自一人根本無法完成,可兩個兒子的前途越來越光明,她不能在這光明的道路上為兒子擋住了去路。於是,那一年的夏天,她廉價賣掉了房子,背起了行囊,隨著兩個兒子踏上了來武漢的火車。兒子們報名上學了,她就開始找工作,最先是給人家做保姆,但她覺得做保姆完全限制了她的時間和自由,然後做鐘點工,。那時候每小時只有8塊錢,這對於她來說已經很昂貴了,因為她每天可以接很多的活,加起來收入也不低了,最起碼比做保姆要強。可儘管如此,她的收入對於兩個兒子來說還是供不應求。那個時候,武漢大學門口還沒改建。有一天晚上,她去武漢大學給兒子送生活費,走到大門口時,看到學校門口有一排熱鬧非凡的燒烤攤。她硬是蹲在馬路對面的樹下觀察了很久很久,她沒想到學校的夜生活是如此的豐富。因此,就是這一次的見聞讓哀痛從此走上了燒烤之路,她想:能多掙點錢就多掙點錢,兩個兒子還沒畢業,即使以後畢業也得掙錢結婚呢!任何一個母親在自己的孩子面前都是無私的,寬廣的,真實的!
於是,她在家裡經過反覆的琢磨和研究之後,他又找好了地點,便是武昌虎泉空軍司令部的入口處找了個地方擺起了小攤。這裡學校集中一點,心想生意會好一點吧。事實上,生意也的確是很好。有一次,她的攤子上來了一群學生摸樣的下混混們,他們揭開她裝洋肉串的大箱子,囂張地說:「給我們每樣來50串。」她一聽,先是一喜然後是一驚,自己總共每個品種加起來才這麼多,難道。。。。?她又好聲地陪著笑臉對那群混混說:「小兄弟們,真是不好意思,你們看我這點小攤總共都摸樣那多,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們找個大一第秒年的攤將就一下哈,下回我給你們補上……」可那群混混中有個高個子男孩說:「那你有多少就給我們烤多少。」她頓時嚇得倒退一步,冷汗直冒,這不是明擺著來鬧事的嘛。當時,她的腦子裡一個勁地想著兒子。為了兒子的光明前途,她一定得挺住。那些肉串是小哦事,自己的生命可是大事啊!自己倒下了,誰來為兒子掙錢呢?於是,她再一次膽戰心驚到陪著笑臉說:「 小兄弟們,你們看我這把年紀了,渾身是病,這不,腿痛得厲害,今天就想早點收工,你們就多多包涵哈……」那群混混根本不管她那多,指著那些肉串說:「你今天必須給我將這些東西全部烤了,味道還要考好一點,哥們兒說滿意了你就安全回去,如果不滿意……」說到這裡,按個男孩將自己腰間的一把螺絲刀故意玩弄了一把,示意她烤不好就是紅刀子進白刀子出了。於是,她含淚將所有品種全搬上了考箱,一邊默默流眼淚以便想著怎麼保護自己的安全,只有自己安全了,兒子的光明前途才會安全了,自己可還要供兒子讀書的啊!那群混混百般刁難她,一會嫌辣一會又嫌咸了,一會要行吟閣一會要百威,她都竭盡全力地應付著,一直到凌晨死點,所有的少靠攤已經收工了,她還在忙。這時,那群混混們已經酒足肚飽,趁著酒興砸碎了她的桌子凳子和烤箱,然後揪起她的衣領狠狠地說:「從今天開始,不允許你出現在這裡,給我乖乖地回家種地去。」然後揚長而去。後來她才知道,這是隔壁的燒烤攤嫌她搶走了生意,故意請人來欺負她的……
從那以後,她輾轉於武漢三鎮,見縫插針。人多聚集的地方都留下過她的身影。這位偉大的
這位偉大的母親,她心中有兩盞神聖的燈,那就是兒子堅忍不拔的心靈和志氣。因此,她無私地奉獻著自己,哪怕為兒子多做一件事情,她心裏都是甜蜜的,就是在這種甜蜜的溫暖裡,她的兩個兒子畢業後分別進了兩家不同的外企。大兒子在一家美國公司,小兒子在一家日資企業。兩個兒子的單位都集中在漢口的香港路附近。於是,她為了離兒子近一些,又將根據地移到了香港路,也就是現在的小攤。她的兩個兒子都真心勸過她:「媽,您還是歇一歇算了,我們養得起您。」每每這時,她是欣慰的。她總是會擺擺手說:「媽還能動,媽還要為你們掙錢幫你們買房呢。等你們以後各自都成家了,媽就不做了……」於是,買房結婚又成了她為兒子辛苦奔波的唯一目標。
她的兩個兒子很快都有了自己的女友,大兒子的女友是一家銀行職員,小兒子的女友也是在一家外企工作。沒過多久,她便將自己辛苦積攢的兩萬塊錢分別交給了兩個兒子,說:「這是媽的一點心意了。」於是,兩個兒子都用自己的積蓄加上母親的血汗錢在裡面,都在漢口常青花園選了房子,付了首期,然後簡裝之後便結婚了。終於看到兩個兒子各自成家,這位忙碌的母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多少次,她都在心底裡做著一個夢,夢想著和兒子兒媳共同享受天倫之樂……可是,她並沒有想到,她的這個夢卻只能永遠地埋葬在心底。
首先,她的兩個兒媳生來對婆婆都有著一種排斥心理。自從戀愛時見過她一面,結婚時見過她一面,然後,兩個兒媳都以工作繁忙壓力大為由拒絕來看望她。有一次,她的小兒子過生日,她的兒子一大早起床就高興地對老婆說:「今天咱們把媽媽接到家裡來玩一天,兒的生日娘的難日,她老人家太辛苦了。」沒想到他老婆極其不耐煩地說了一句:「有什麼好玩的?她來玩什麼?跟誰玩?」「可她是我媽……」「是你媽又怎麼了?我這白色進口真皮沙發是不能沾油污的,你沒看看她那身衣服,吱吱吱……」他老婆一直在不停的埋怨。沒過多久,家裡的電話響了,他老婆一把搶過電話,餵了一聲,聽到是他媽媽,便立即將哪個無順電話丟給他,說: 「真是母子連心啊,居然有心靈感應了。」電話那一頭的母親,一聽是媳婦的聲音,立即高興得合不攏嘴,趕緊激動地說:「女兒啊,媽給你們求了個上上籤,還買了個玉觀音陪薩,剛請人開了光的,能保佑你們一生平安呢……」話還沒說完,她就聽到兒子喊了一:聲:「媽----」這個50多歲的女人先是一愣,然後又將公用電話的話筒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立即又激動地說:「兒子,今天你過生日,媽就不陪你了,結婚第一年嘛,老婆陪你過,以後就是一個家了,你過來把觀音陪薩拿回去,能保佑你們一家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呢。」這位母親再一次提到了「平平安安」這個詞語,想必在所有的母親眼裡,兒女們的平安才是她們心底裡最大的安慰吧。可令我心痛的是,這位母親為了讓兒子時時刻刻是幸福的,夫妻是和睦的,竟然將自己辛辛苦苦養育和培育出來的兒子說成了「你們一家。。。」作為母親的她,心裏會是什麼滋味呢?一個母親,她根本沒有想過要從兒女身上去獲取什麼。孩子們幸福了,她做什麼都是笑口常開。
因此,這個56歲的重慶女人,她永遠都沒有脫離她的燒烤小攤。她想過回重慶老家去,安安心心種一點點水稻和蔬菜,有一口飯菜吃就算心安了。可她仍然放不下自己的兩個兒子,他們以後各自都有了小孩怎麼辦?房子都還在按揭呢!為了不給兒子們的家庭帶來任何麻煩,這位已經臨近風燭殘年的女人,她用自己畢生的餘力為兒子奔波著,忙碌著。。。。。
當我知道了她所有的故事時,我終於理解了她那一聲聲「老鄉」的真正含義。這個56歲的女人,她太孤單了,她需要一份久違的親情。只是,中國幾千年來恆古不變的婆媳關係,被一代代人變相地升華和引申了。她的兩個很有文化很有素質很有內涵很有能力的兒媳,難道說她們不是出色的現代女性嗎?可她們為什麼還是對自己的婆婆演繹了同樣的故事?就連正月初一,她的兩個兒媳在超市購買禮品時,給娘家買了500 多塊錢的禮物,給她硬是省了300多塊錢……難道兩個標準的中國知識女性,她們不知道,一個母親,一個真正的母親,她要的是親情,是血弄於水的親情呵!
她不會去跟兒子兒媳計較!一個56歲的女人了,她已經經歷了孩子,女兒,兒媳,母親,婆婆這個全過程中的每一個角色,人世間的所有滄桑在她眼裡已經從波濤洶湧變成了風平浪靜,即使一不小心扔進一粒石子,這汪清泉也只會在短暫的紋波蕩漾裡形成一個圈,一個小小的圈,但最終還是會被浩瀚的溫情所溶化……善待她們吧,婆婆也是媽媽!
3.夜市,並不是她的寄託
這個女人34歲,來自於湖北荊州。她是漢口西北湖夜市上的一個小商販,兩年來一直經營頭花髮卡項鏈耳環之類的小飾物,附帶打耳洞。前不久,我看見她有接了一個攤位,讓她的老公專門賣冒牌劣質化妝品和香水。雖然都是一些小商品,而且看起來是整個武漢市大街小巷都有的東西,她能賺到錢嗎?我想她應該是賺到錢了吧,要不然為何會堅持兩年而且又接一個攤位呢!
認識她之前,其實我根本都還不知道西北湖夜市在什麼地方。一直聽說過,但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個夜市就在我家附近。有一天中午,剛剛雨過天晴,我去武漢市圖書館,要經過臺北商場,走到臺北商場門口時,那裡整整齊齊做了一排擦皮鞋的中年女人。她們當中有的在埋頭認真工作,有的在四處張望,但眼神基本都鎖定在路人的鞋子上面。因為連續幾天的陰雨天氣,很多人的皮鞋上都沾滿了泥漿。我看了看自己的皮鞋,這個34歲的女人趕忙用她那一口正宗的荊州話說:「擦皮鞋,來,這裡來擦。」儘管邊上的幾個中年女人都在同樣像我拉生意但我還是毫不猶豫地坐到了她跟前。她擦皮鞋很認真,而且不像別的擦鞋女人那麼小氣,捨不得給鞋油。就是因為她太慷慨了,我才主動跟她聊天。我試探性地問她:「這個天氣太惡劣了,是不是你們的生意會好一點?」她似乎特別的熱情,友好的笑容有些誇張,她跟我說:「也不是太忙,你看我們這坐了一大排,總是有閑下來的。」我說那你就不呀跟她們坐一起嘛,她又像遇到知音似地說:「不坐一起的話一個人坐一天都碰不上幾個人,這樣還好一點,集中一點,天天從這裡走的人就知道到這裡來擦皮鞋了。。。。」 `我不由得朝邊上那一排擦鞋女人望了一下,不知為什麼,她們的眼神雖然看起來都是淳樸的,但沒個人的眼球都在激烈的跳動……
後來,我每次從那裡經過都注意觀察了,她們的確是天天守侯在這裡。我是第二次在這個34歲女人這裡擦鞋的時候才知道後來的故事的。哪天,我逕直朝她走過去,她面前有個女孩剛站起身離開。我坐下來後,旁邊的一個40多歲的的中年婦女對著她拚命嘮叨說:「你跟我搶什麼搶?我連張都沒開,你擦了幾雙郎舅行了,你回去回去,晚上守你的夜市去,有錢賺就行了老是在這裡跟我們搶。。。。」哪個女人一直嘮叨著,很有些不夫妻,她只換了一句嘴,說:「哎呀,都是為了賺錢,下一雙六給你就是了。」這時,我才知道她每天晚上在西北湖夜市上守攤賣頭化發卡之類的小商品,已經堅持做了兩年了。兩年來,她除了下暴雨沒有去守攤外,一般情況下都是風雨無阻的……
她是荊州農村人,因為結婚早女兒已經讀中學了。她還有一個小兒子,才5歲。按照國家計畫生育的政策,怎麼也輪不上讓她生第二胎,可是她用沾滿了鞋油的右手擰了一把鼻涕激動萬分地說:「是啊,是不能生,不能生也得生,我那70多歲的公公婆婆要續香火。」我就有些不明白了,難道她懷孕挺個大肚子就沒人發現她?她越說越激動「怎麼沒人發現?還不是打游擊站呸。沒辦法,婆婆說要跟兒孫積德……」她總算是東躲西藏將兒子生下來了,活生生的一個生命擺在面前,國家能怎麼辦?罰款的時候,她的婆婆將自己那剛出生的兒子抱到村婦聯主任面前,凶悍地說:「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誰會真正將這個剛出生的嬰兒抱走?因此,我總算明白了,這是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在作怪。多少年來,在中國的土地上,這種封建思想一直在無形之中蔓延著,繁育著,影響著多少無辜的後代……
她的生活自從有了這個兒子之後便異常艱苦,本來98年那場洪水就已經讓她和老公傾家蕩產,再加上兒子的到來,兩個孩子的日常開支已經讓手無分文的她和老公頻頻喘不過氣來。棉花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麥子又換不出錢來,每天圍著冬瓜南瓜絲瓜黃瓜轉,生活是糊過去了,可隨著孩子們漸漸長大,以後上學的學費怎麼辦?
因此,她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將兩個孩子交給老公,孤身一人帶著一盒鞋油兩塊鞋布闖武漢了。作為一個毫無文化又是媽媽級別的農村女人,她漂泊的日子異常艱難。有一次,她白天擦完鞋後晚上就無所事事了,她在回住處時路過一個垃圾桶,看到一個中年女人在垃圾桶裡撿礦泉水瓶。她連忙想哪個中年女人打聽瓶子多少錢一個,哪個中年女人告訴她一毛五一個,不過只是礦泉水瓶,其他的塑料瓶視大小而定價。這為年輕的農村媽媽很興奮地謝謝了哪個中年女人,也就是從哪天晚上開始,她又有了她的這分新工作----撿塑料瓶。撿塑料瓶的日子是辛酸的,在將這段會議時,這個 34歲的女人才剛剛開了個頭就忍不住熱淚橫流。有一天晚上,她在武廣門前撿塑料瓶,心想那裡人多一點,喝水的人多了,瓶子也有關多一點。她站在人群多的地方守侯,每每有人手裡拿著飲料時,只要飲料剩得不多,她就會主動找人問。沒過多久,在協和廣場花壇中央的條椅上坐下哦了一對年輕的情侶,那對情侶一人手裡拿一瓶快喝完的鮮橙多。於是她過去問很有禮貌的問那一對情侶:「請問瓶子你們還要嗎?」那個男孩正準備將手裡的鮮橙多瓶遞給她,卻被旁邊那位學生摸樣的女孩擋住了,用眼角瞪了她一眼,將手中的鮮橙多在她面前晃了晃,叼蠻地說:「要瓶子就在旁邊等著吧,本小姐還沒喝完呢,喝完了再給你,不過現在不想喝。」她當時真想轉身離去,不就是兩個餓瓶子嗎?為什麼要撿得如此沒尊嚴?可就是因為這兩個塑料瓶,她想到了她的兩個孩子,現在就是一分一厘對於她的兩個孩子來說都是雪中送炭,更何況兩個鮮橙多的瓶子還可以賣四毛錢呢!為了孩子,她決定等了!於是,她真的將自己手中的蛇皮袋往地上一放,坐在了離這對情侶不遠的花壇邊上……
這樣的日子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漸漸地,女兒長大書本費越來越多,兒子也在逐漸長大,她這微薄的收入越來越供不應求。她想過打工,可那一個月幾白錢的收入她又怎麼去養活一家老小?再說,她能做什麼?於是,她借白天擦皮鞋晚上撿瓶子的機會四處打聽觀察,終於發現了西北湖夜市。夜市裡的攤位費視面積大小而定,雖然每月只有幾白錢,但是對於她來說是一筆數目可觀的資金。想想,她要擦多少雙蠍子撿多少個瓶子才換得來這幾辦快錢?經過漫長的思考激烈的思想鬥爭,她終於在西北湖夜市上接下了一個攤位,然後去漢正街小商品批發市場批發了一批頭化發卡項鏈耳環手機套來電閃之類小飾物。這些瞎炮商品雖然都只有幾塊錢最多十多快錢,但是利潤全是翻倍了。生意好的時候一天的利潤也有150快錢左右,生意差的時候,一天的純利潤也有大幾十塊錢。這樣的收入至少比她撿瓶子要強多了……
我自從先後多次從她嘴裡知道這些故事之後,親自去逛了一次西北湖夜市。這個夜市很是熱鬧,來逛夜市的人什麼樣的人都有。我注意觀察了,夜市裡賣什麼商品的也都很齊全,家電都有。時不時還穿來吆喝聲。她的攤位在中間,我走近的時候,她正和兒子在吹氣球。我往她攤位跟前一站,她原本以為我是顧客,可再一抬頭笑著忙跟我打招呼,問我喜歡什麼東西她送給我。我沒有收下她送給我的頭花,因為我一直留披肩發用不著。她又說送我來電閃,我還是謝絕了。說實話,我並不是特地來看她的,我只是無聊閑逛而已,看訥訥感不能從這個夜市裡的來一點點靈感而已。她的攤位後面有個賣臭干子的女人,我看見她的兒子老是盯著那個女人,我以為她的兒子是想吃臭干子。沒想到她買來了臭干子,她兒子還是盯著那女人,於是她就問她的兒子說:「乖乖,你在看什麼?」她的兒子稚氣地回答:「媽媽,我好想要哪個娃娃。」邊說邊指著賣臭乾子女人圍裙上的卡通圖案說。這時,我看見她連忙走出來跟我說,要我幫她看一會攤位,她就在夜市上去買個娃娃回來……
這個女人,這個34歲的女人,給予我的是一個又一個感嘆。我不知道,究竟是該感嘆人還是該感嘆事還是命運或是年代?不管怎樣,兒子的出生就為她的生命裡套上了一曾重重的枷鎖,注定了她的一生會是忙碌的。可這又算什麼呢?圖了婆婆的心安啊!為了讓家族裡後繼有人,為了給兒孫積德,她那柔弱的雙肩超負荷地承受了多少不平衡的重量。終於有一天,她承受不起了,她才讓老公放棄家裡的責任田,在西北湖夜市上租了一個同樣的攤位專門賣冒牌劣質化妝品。但是白天,她擦皮鞋她老公撿塑料瓶……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我的心底裡卻突然很疼很疼。。
4.暮色中的鄉村女人,一點點向武漢靠近……
一直以來,我每每在馬路邊上看到擺著「退字靈」牌子的時候,我都在想一個問題:他們每天守在馬路邊上給人退幾個字,能夠養活自己嗎?這個問題讓我想了很久很久,也琢磨了很久很久,終於有一天,我徹底弄清楚了她們的生活。
她,26歲,湖北黃石人。已婚,小孩已經四歲,每天跟著她在漢口航空路的十字路口守退字靈。每天白天是她老公在這裡守,她每天晚上在這裡守,夫妻兩人輪流換班。我的一個朋友在這附近開店,我每每去朋友店裡時都會看見這個黃石女人帶著小孩坐在馬路欄杆邊上,一邊織毛衣一邊給小孩唱歌。看起來絲毫沒有一點點我想像中的那種壓力感,似乎比任何人都要過得輕鬆。我很奇怪,就問朋友:「難道她們就沒有生存上的壓迫感嗎?」朋友大笑兩聲,很不屑地說:「壓迫感?人家一個個都計畫著準備在武漢買房子的呢!」我硬是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朋友又無奈地發感嘆:「不知道是武漢市是這樣還是別的地方都這樣?總之,這個社會這樣發展下去怎麼得了?」聽到看到她的故事之後,我情不自禁也從心底有了和朋友一樣的感嘆……
她和老公本來是在家裡種水稻,其實收成還行。但是在武漢工作的表姐一再奉勸他們說:「為了下一代還是出來吧,不要代代窩在哪個窮鄉僻壤,兒孫難翻身。」因此,她的表姐為她在一家家政公司登了記,讓她去做保姆或者鐘點工。她的老公則去了一家建築工地和泥灰,抗沙袋,挑轉瓦。夫妻兩人的日子過得異常艱難。有一次,她的老公在工地上因為苦力活做得太多,成天泡在泥灰坑裡導致他的肺部感染大量出血。在醫院住院時,她的老公跟她商量:「咱們還是回家吧,城裡不是咱們呆的地方。」她其實也想過回家,但是回家住哪裡呢?自己的那三間大瓦房早就在出來時賣了 6000多塊錢。這6000多塊錢現在也是所剩無幾,囊腫羞澀的她咬了咬牙,一把斬釘截鐵地對老公說:「回去了又上哪去啊?咱們沒有退路啊。。。」她的老公沉思了很久,可能也是覺得回家了毫無安身之地了。便也點點頭說:「那咱們就做點什麼小買賣吧,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人命的。」於是,她的表姐又拖朋友打聽到了電話卡的行情,平均一張電話卡也可以賺個幾塊錢,於是,她的老公每天晚上就在航空路郵局門口賣起了電話卡,這裡是一個賣電話卡的集中點,每天晚上都是擺著長長的一排,成了一個自發組成的小夜市。而她還是在給一個知識份子家庭當保姆,一個月包吃包住400塊錢。
有一天,她所工作的哪個知識份子家裡的兄妹兩個在客廳聊天,哥哥說:「這年頭什麼都有假,我們公司的副總查出來是個假北大畢業生,真不敢相信啊,北大的畢業證也能搞到假的。」妹妹很不屑地說:「你才知道啊?我都見怪不怪了。偷偷告訴你一件事你可別跟媽媽說啊,我哪個駕駛執照都是自己花錢給辦的假的……」哥哥長長地驚嚇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遙控器,轉過身一本正經地跟妹妹說:「這可要不得,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啊,不行不行,什麼不好弄,偏偏弄個假駕駛執照,你還要不要命啊,警察抓到了罰款不是一點錢的問題。」妹妹才懶得理哥哥的話,她一邊吃薯片一邊嘟著嘴說:「你以為警察個個都像你啊,真是!懂不懂異性相吸?在警察面前,你記著,只要不跟他們鬥狠,多對他們笑笑,最好是巴結地笑,讓他們感覺到威風凜然就什麼事都沒了。」這一翻話被在廚房切菜的她聽在耳裡了。這個跟那一對兄妹年齡相彷的農村媽媽,她已經徹底將這個賺錢的手段銘記在心裏了。原來章和證都是可以造假賺錢的。為了打探行情,她在吃飯的時候就跟那一對兄妹聊天問他們:「現在用假章假證的人多嗎?」「多,到處都是,而且價格隨便你開,他們只看你做得真不真!」因此,這個20多歲的女人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既然城裡人一個個都假惺惺地活著,為什麼我就不能利用這一點賺他們的錢呢?這是她當時最最真實的想法,也是她說出來的原話。
從哪天之後,她就要表姐幫她打聽和蒐集關於辦假證的一些事宜。僅僅是三天之後,她就從那家知識份子家裡辭職,隨表姐去漢正街買了一些制印證件的設備和必須用品,還專門請人蒐集了全國個大院校的院長校長名字,以及科系的劃分,專業的學制劃分等等。除此之外,她還準備了幾個價位的紙張,當然效果也都不一樣了。價格最高的也就是最真的,通常是在300到600塊錢之間,看什麼證件了。價位最低的也是在 30到60塊錢之間,也是要分證件的。可是,不管怎樣也涉及到假這個字了,既然是假的,那麼肯定會有人抓,為了防護時刻提心掉膽,她跟另外一些人一樣,寫了三個塑大的字「退字靈」來做掩護。她也給人退字的,我見過,很簡單的,就是用塗液一擦就行了,一塊錢一個字。
有一天晚上,朋友打電話給我要我過去吃飯。我走到航空路口時,看見她正在跟一個中年男子竊竊私語,我知道那是在談交易。她們談交易都會是那樣的表情和神態:環顧四周,嘴巴不停介紹,然後表情上表現出極其無所謂的樣子。因為這一個地帶很雜,做什麼的都有,因此管理人員也非常的多。談完之後,我看見哪個男人從自己衣兜裡掏出自己的一把登記照片,有一寸的兩寸的彩色的黑白的,都遞給她,問:「要哪一種?」她抽了一張一寸的彩色照片,然後要那個中年男人留下自己將要填寫在證件上的地址和姓名年齡,最後收取了20塊錢的押金,笑著說:「後天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來拿。」事後朋友問過她,那是什麼證件,她說是別人的工作證。我問過她這個證件要收多少錢?她說:「120塊錢,可能到時候會給100塊錢,我們一般都會給別人留一點餘地,因為我們辦出來的證件再好,他們都會挑一點毛病出來壓價。」
可是,也並不是每一次都那麼順利的。有時候,有的人來問她是不是辦證時,她都會很緊張地先打量人一翻,因為怕是便衣警察。我很好奇,她臉上又沒寫著可以辦證,怎麼還有那多的人來找她辦假證呢?她笑笑說:「我們自己印了很多的電話貼出去了。」我仔細回憶,的確經常看見路邊的欄杆上,牆上,門上,電線桿上哪怕是公共廁所裡,到處都張貼著辦證的電話號碼,想必就是那種吧。
她每每接一個證件都會跟人交代一定要晚上來拿,因為那個時候沒人管了,連警察都下班。她老公白天也是這樣跟別人承諾的。她每次晚上在那裡跟別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時候,都會將地點選在別人的店門口或者店內,她也是怕別人拿了證件不給錢。那次,我在朋友店裡選東西,剛好她拿著一個正規的畢業證進來了,隨即跟著進來一個戴眼睛的很書生氣的女孩子。我看見那個女孩一把接過畢業證翻開來,天,嚇我一跳,上面赫然寫著:華中師範大學。我剽了一眼,鋼印和公章一項不漏,而且從顏色到紙張到字體上看,都讓人無法懷疑。那個女孩給了她300塊錢就走了。我很感興趣地問她:「那要是有人找你辦成教畢業證,你的紙張是怎樣的?」她很老練地說:「還不是一樣的,真的上面寫什麼我就跟別人寫什麼。不就是成人教育那幾個字嘛,多大個事,我家有機器自己可以印……」
後來我知道了,幾乎世面上有的證件她都可以做,當然包括結婚證身份證准生證了……不僅僅是可以做的問題,令人吃驚的是,她和老公每天都要接好幾個證件,每一個證件都是至少是8倍的賺錢。我在心裏大致估算了一下,這樣一個月下來,她和老公的收入真的可以在武漢市供房……有一次,我看見她問過一個售樓小姐,問她們首付要多少錢。我估計她和老公是在存首付的錢,等到可以付首付了,她那日夜想扎根於城裡的夢想還會遠嗎?這個問題我是真的回答不出來。但不論怎樣,這樣一個女人的故事都是讓人深思的!每一次走在大街上,看著一個又一個和我擦肩而過的人們,他們匆匆的腳步裡,都不無向我充斥著生活的巨大壓力。既然這些壓力像龍捲風一樣時時刻刻盤旋在我們每個人的頭頂,那麼,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像她一樣的女人可以在風中自由地燃燒火焰?究竟是火焰太強烈了還是根本就沒有風?我想了又想,腦海中卻始終浮現她的那一句話:原來現在的人一個個都假惺惺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