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我們主管意識形態領域的東西,那個包括批判法輪功等等。另外報紙征訂也是屬于思想領域方面的事情,這個你知道吧?現在年底我們很忙,各個省市縣村,正在搞明年2005年的黨報發行。黨報就是從中央中宣部的三份黨報--《人民日報》、《經濟日報》、《求是》開始,這三個黨報壓到各省,各省加上各個省報壓到各市,各市再加上各市市報就壓到各縣,一級一級壓下來。說是各級政府自願訂,但是不訂還不行,任務挺大的,一般來說一個鄉鎮就是十來萬,是農民比較重的負擔。而且,這個報紙這個部分,可讀性不是那麼強,都是一些工作上的東西,隨便哪一級報紙,主要內容都一樣。但是還非訂不行。
記者:是啊,有許多中國人說這些報紙看了一份就都知道了。
官員:這個是要與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嘛。有些基層小幹部他們有些反感,「既然這個東西沒用,為什麼還搞?」我們和下邊開會就是這麼解釋:這是政治任務,上邊給我們的任務也不小。我們也沒有辦法,咱們完不成啊,影響整個省,整個市的形象和工作成績。比如說年末各級政府都要請大報的記者吃飯,吃完飯還要請到舞廳去放鬆玩一會,要個小姐什麼的。因為只有和記者搞好關係,他才能對你們市的成績,你們省的成績多報導。
記者:那攤派黨報會遇到很多困難吧?
官員:原來困難比較大。現在就是上面有一個政策:到年底力爭各鄉鎮縣市完成(征訂任務),一個縣就是200多萬的任務,如果你到年底12月31號,仍完不成2005年黨報征訂任務的話,主管的縣委書記和財政局長你到省城開會,帶著你們的現金支票,到那兒一劃撥就成,反正這個東西你不訂還是不行。下邊也就仿效,下邊的縣裡和各鄉鎮也是這樣,如果你到12月29日你還交不上來,你帶著你的財政所長和支票到縣市裡開會,直接一劃撥就成。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很多地方它也就認了這個東西。不過交了以後啊,報紙多了,每個鄉鎮啊,人手一份,或者人手兩份,各級報紙啊,重複性特別強,這些東西到手了都沒有用,比如說省報一版發什麼內容,市報一版也發什麼內容,如果《遼寧日報》發李長春在遼寧調研(調研這叫視察),那《瀋陽日報》也是調研,《人民日報》頭版好像也有這個東西,各級報紙都是重疊的,沒有用,一般一到這兒,就歸廢紙簍。
記者:你們把下邊、老百姓都管到這種口是心非的程度,有什麼用啊?
官員:這個東西我們也沒有辦法,因為政治都是這個東西啊,上邊攤派下來,下邊都得執行吧?
記者:那別的國家的政治也不是如此啊?
官員:當然別的國家肯定不是這樣,獨裁國家嗎。舉個例子說比如《瀋陽日報》吧,一版就是發書記市長的內容,市長或書記到下邊調研,它必須髮一版頭條,這是規定;如果書記沒有活動,市長到下邊調研,市長必須一版頭條;幾個主要的副書記,他的活動也都發一版,塊比較小;二版就是其它的副市長啦,或者一般的人大副主任啦,政協副主席啦,他們都發二版內容。就是這麼一個性質,都是規定的東西。其實上面領導說什麼話啦,什麼套路啊都一樣。要不就說中國的報紙啊,新聞聯播啊沒法看就在這裡,新聞聯播前二十分鐘的內容沒法看,因為國內新聞的內容都一樣,什麼什麼地方豐收了,什麼什麼地方改革成果顯著啦,前面的內容都是按常委順序排,誰會見領導人啦,當然總書記在第一位,然後按常委順序排活動,不管活動內容的重要性和不重要性。就是後邊的國際新聞有點國際內容。報紙哪,前部分內容也沒法看。都是這麼樣搞的。這些都是不成文的規則。
記者:你們都這樣還不反省,還在做一樣的事情,不覺得這是自欺欺人嗎?我看現在共產黨已經很動搖了。
官員:動搖是動搖,但我們得保飯碗哪。比如我們不得不寫那些文章,某某市外貿大發展,某某市經濟又上新台階,農民又得到實惠了……。
再談到國際媒體最近報導的一些國內暴動事件時,這位官員表示這些事情不想聽,各級政府門前經常就有幾百人來上訪。
記者:我知道你們有什麼『省長接待日』、『市長接待日』、『縣長接待日』之類的,他們接待上訪嗎?
官員:接待,基本上小事能推就推,大事還真可能管管。但是大多都是錢的問題,都是小事。你們叫『暴動』的這個,我們都知道,我們叫『干群衝突』,中國的干群關係緊張,人都知道。中國有個《新聞報導注意》,上面規定,涉及到群體性的暴動啊,什麼上訪啊這個東西,都要經哪一級領導批,一律要按新華社的報導內容,你多一個字也不行,你知道東西你也不能隨便亂報,每一個東西、每一樣文章都必須向上邊請示,上邊說你可以報導,你才可以報導,你必須以新華社為準。
記者:那你們這樣做的話,比如作為記者那個人,他的良心安定嗎?
官員:(笑了)這個東西啊--,畢竟比那個農民們好一點,農民們連飯也吃不上,是不是?
記者:對啊,你們看到人家衣不裹體,連飯也吃不上,還有許多貪官為非作歹,看著不管,能看過去嗎?
官員:也沒有辦法。你如果站起來同情的話,你站起來那天,也就是你沒有飯碗之日了。那你也就和他們一樣了,這還好一點,就怕他們把你弄到監獄裡。
記者:我推薦你讀讀我們大紀元發表的《九評共產黨》,它從共產黨思想的基礎開始談,你雖然是共產黨員,但是,不能總是讓你們黨的謊言欺騙啊。
官員:我們每天寫文章都是謊言,我當然知道,我比你們更清楚這些,沒有辦法。
記者:你們寫文章,騙了自己,還騙了別人,你說你們的罪大不大?
官員:當然,我寫的我不信,我騙不了自己;騙別人那別人也不信。比如說農民他也不信,他也不看。中國經典的兩句話就是『寫誰的誰看,誰寫的誰看』,除了這兩種人,別人都不看。你比如說我寫誰誰的事跡吧,什麼什麼偉大的東西,或者哪一級政府為了群眾搞服務,我寫的哪個領導哪個領導看,我寫的他看,他寫的他也看,另一個人寫的另一個人看,其他人不看,因為這個東西一印出來,本身它就是廢紙。
記者:你以為沒有人看,總是有人看的,因為中國的那個謊言,是一層層堆積下來的,謊話說多了,大家都是這麼傳的話,下面的百姓就信以為真了。你說你們把人生都花在撒謊這上面,多不值得啊?
官員:不值得?這個東西,不值得你也沒有辦法啊。
記者:人活一生,雖說不能活的蓬蓬勃勃的,也得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啊。
官員:那你說我們在這種環境下幹這種工作,能怎麼辦?
記者:中國很多人有這種思想,所以就導致你們悲慘的……
官員:這是人性的劣根,必須保自己活命,他才能為別人說話。
記者:你說中國人保活命,我看哪裡只是保活命?你們生活的標準越來越高了。現在那個物質追求到了什麼程度了?男女那個混亂啊,我看世界上、外國的資本主義社會也沒有達到這種地步,難道是吃不飽的問題嗎?已經超越這些東西了,已經墮落為物質的奴隸啦。
官員:你說的是有一部分人,我的人性是特別善良的。
記者:是嘛,但願如此!但是不要做不好的事情。你們寫的這些都沒有事實吧?
官員:有一點,這些都和你們(他指本報《大紀元》)一樣。比如把一些小事擴大,沒有的事寫的有一點,有的事把它擴大,把一個人收益吧,變成大夥都收益,稍微一變通,文章就出來了。
記者:(笑)我們(大紀元)什麼時候這麼做過?我們都是求實的,我們要違背了真實的話,我們自己的良心都不安的。我們是民主國家的媒體,如果謊話連篇,讀者也不會買的,也維持不下去的。你們,也不能再寫那些謊言了,你們做了那麼多的謊言欺騙,別的不說,就說有多少法輪功弟子在你們鋪天蓋地的謊言欺騙下被你們的黨迫害死亡,如果說有一天有最後審判,你能說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上帝嗎?
官員:(沉思了一下)這個,連自己的老婆都對不住。以後,我在儘可能的範圍下,要對得起社會。
(大紀元記者趙子法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