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自農村,所以能深切地體會到供一個大學生讀完,一家人是怎樣的精疲力盡,拼盡血汗。每年上萬塊錢的開支,換成農民最拿得出手的,且是每年心血結晶的穀物是一萬多斤,在這我不想講一萬斤穀子是個什麼概念,只是想告訴大家,當一個農家供完一個大學生後,沒有不負債。這就是我們的教育,是我認為的第一個吸血鬼。它把許多有著才華的農村學子逼出課堂,讓寶貴的智力資源在殘酷地現實中風化掉,讓很多農村孩子在現代生活中出局。求學於城市,我也看到工薪階層為打造自己的一個窩,風裡來雨裡去,忙忙碌碌幾十年,才能成願;或者被那些沒心沒肝的地產商人玩一把,終不如願。很多人都知道這虛高的房價黑幕後,有哪些利益集團在進行著魚肉百姓的聚餐!!作為中國十大暴利行業之首的,與當權者濠瀣一氣的房地產業,是中國第二大吸血鬼。
我有著一種很悲傷的情緒,當我走過這個城市一個個喧囂的工地,突然發現在這裡兩種吸血鬼都張開了血紅的嘴。看到那些剛從課桌上被所謂的義務教育嚇跑的小民工,他們才十幾歲的臉,本該閃耀著青春的明麗,透射出年輕的風采。但是一些與他們年紀不相稱的元素讓我驚詫,讓我悲痛,他們的沉默的表情,機械而麻木的工作狀態,在他們對命運早以俯首的眼神裡,所謂的前途只是無盡的勞累,如果給他們受教育的機會,他們也會玩轉電腦,也會操縱手術臺,也會設計他們在都市裡時常仰望的高樓,記的有一次我去一個建築工地去看一位跌傷腿的朋友,他初中沒有畢業就出來做小工了,記得當年他是個理科天才,數理化超級強,但是幾年後,我真的很難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一個低矮潮濕的工棚裡,裡面瀰漫著劣質菸草味,黃色錄相的聲音非常響,很多民工擠在一起胡亂地大叫大喊著找尋些許的釋放,朋友躺在一邊胡亂壘起的床上,所謂床是磚,水泥袋、麻袋以及黑心棉的混和體。他說到現在還沒有拿到工錢,腿是工地上一個懂點醫的人簡單固定一下,現在生活都是工友照顧,還沒有跟家裡說,他妹妹在江蘇大學讀書,去年的工錢都給了妹妹,今年小弟又要考大學了,如果告訴家裡,不知會有多大的打擊。他說老闆沒有按規定安安全網,他們小工每天都像在演高空雜技,只是這種關乎生計的雜技無人喝采有時還會付出生命的代價,他出事還是託老天的福,只是跌斷了腿,但是老闆沒有一個子兒賠他,工資扣了幾個月了。握著他的手我說不出話來,只有眼淚,很爽快地流下來,心裏只有無盡的操字,操中國教育,操中國房地產,操這現實中的十面埋伏,操這生活中絕望的楚歌四起。我特意在工棚吃了一頓飯,管伙食的是包工頭的熟人,三塊錢一餐,陳化米,說不清有沒有油,豬毛,石子,還有包裝帶,你都能機率很大地碰上,同時我也深切地明白,當一個人體力用盡的時候,他只求快速地把肚子填滿,而不像我,自己找噁心。
一個教育可以把農村人的血汗全部吸乾,一個房地產可以把城市勞動人民的血汗全部吸乾,兩個吸血鬼讓我那可愛的朋友的天空是無盡的灰暗,無盡地絕望,我們的心都在訴說著:我想飛翔,但是現實讓我沒了翅膀,沒有了血,沒有了力氣,當我們在這個城市為找食而奔波流浪的時候,我們曾經的夢想,曾經設想過的美好的未來,都正如那裉掉了顏色的識字課本,已是一種無奈的告慰;不知我們的血,我們的汗水,我們的淚,我們無數升騰起又破滅的希望,為這個充滿躁動的,遍佈工地的城市帶來些什麼,也許所有的所有都被這現實中無數的吸血鬼榨干,當我們的枯骨埋藏在這繁華而冷漠的城市的一隅,就讓那疲倦的靈魂飄浮過那一個個光鮮奪目的窗口,無盡地流浪……無盡地地飄蕩……
後記:2004年9月13日,人民網上看到了一句話,一個教育可以把農村人的血汗全部吸乾,一個房地產可以把城市勞動人民的血汗全部吸乾.聯想到好友的悲慘,想到自己的無能無力,想到許多農村孩子的命運怪圈,心中已是酸楚無比,喉嚨亦是沒有說話的力氣,激動的手指不由地不停地在鍵盤上敲擊著,只想為朋友對這個城市說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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