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現代社會,每個公民作為自然人,或者法人,或者法人團體,都有權利訴諸於法律,尋求問題的和平的公正的解決。
但是,當丁作明因為堅持自己的針尖大點兒的公民權,就被中共地方黑勢力殘忍虐殺時;當蚌埠的中院有意歪曲事實,判處固鎮小張莊村領導預謀報復殺死很多條人命是受刺激狀態下殺人時;當司法系統將無數毆打虐待施加到被監禁的政見持異者,教見持異者,普通刑事犯們的身心上時,當年渦陽某縣領導,聽信某個鄉領導群體謊報匪情,誣陷某個村的村民綁架了他們,便出動數百名警察,官員,保安衝到那個村子,不分男女老少,瘋狂地打人捕人時,當那些鄉村兩級的由政府和黑道組合成非理性的力量,有很多時候是凶暴的力量,衝到農村,以收取稅收或者「三提兩統」為名義,實質上進行綁架,搶劫,行凶,打人,毀壞農民財產時,這些貌似順從法律的官僚,就是這些正在起訴陳春夫婦的官僚們,所謂的法制觀念,所謂按照法律辦事的精神到哪裡去了呢?那個時候是否他們在官府的宴席上,歌廳的包間裡,和那些作惡者沆瀣一氣呢?
《中國農村問題調查報告》,形式上是一部報告文學,事實上是一部認真負責的歷史記錄。它對大陸的三農問題的現狀,這些問題的制度的和政策的根因,條縷分析,尊重事實,讓很多平時為三農問題迷惑不解的人,頓開茅塞。
首先,這部書的功勞在於,集中地記述了很多具有代表意義的,政府的或者政府勾結黑道的,對農民施暴的事件,讓海內外能夠讀到此書的人,讓我們的後人,能夠真實地瞭解到極權專制主義之下,政府的統治以及它的官僚階級,是多麼如何依靠暴力來進行統治的,國民是怎樣的無奈,怎樣地受盡政治上的壓迫,經濟上的敲剝,肉體上的挨打和精神上的恐怖。
更重要的是,這部書沒有簡單地將發生在中國農村的種種暴行,歸結到官僚階級的本性敗壞之上。就是說,那些由政府或者他們的打手出面的,施加上農民身上的暴力和壓榨,不是那些人天然地凶暴。而是一種權力不受制約的結果,也是這個國家的決策階層政策失誤的結果。
比如說,一九九四年以前,大陸沒有實行分稅制。但是分稅制之後,中央國稅拿走了大部分地方的稅收,而地稅的收入很少,同時本來應該由國家財政負擔的地方教育,道路建設,人員開支等很多方面的開支,卻要地方財政負擔。地方財政沒有充足的收入應付這些開支,只好自己尋找門路,最後滑進暴力斂財的泥坑。
地方的七所八站,是和上級機構對口設立的。這樣機構日益龐大,可是這個國家決策階層從來也沒有下決心解決機構臃腫,人員冗雜的弊病。而地方日益龐大的機構和人員的開支,仍然是要地方自己負責,於是,他們不去找農民敲詐勒索,還能夠找誰去索要呢?
同時由於制度性的弄虛作假,迫使地方官僚階級不得不虛報產量。不虛報,很快就會丟掉職務,那可是他們家小生活安康富足的依賴!官僚階級如何捨得丟掉職務。可是虛報了,農民就倒了楣。當農民發現自己的緊有的一點收入,要被當做稅收和三提兩統收走時,哪裡願意?他們的孩子眼看會餓死病死。於此情況之下,農民會抗稅。那麼地方的鄉村兩級官僚無奈之下,只好訴諸於暴力來完成自己的任務,保護自己的妻小的生路了。
還有上級層層要求下級在很多方面「達標」,道路建設,村鎮建設,學校建設,等等,不一而足。這樣的達標,是需要金錢做為後盾的。既然中央不對地方實施財政撥款,同時又用這些所謂的「達標」來衡量地方官員的政績,那麼地方的官僚階級,不去農民頭上榨取搶劫,還有甚麼其它的途徑呢?當然有,除了地方官員自動放棄自己的職務。
其實大陸司法系統的很多暴力行為,就是很多毆打虐待被監禁人員的暴行,根子也在這個國家的決策階層和他們制定的制度和政策之上。比如說,中共將所有的犯人看成是敵人,害怕人權和民權,擔心特權群體的利益受到威脅的既定的路線形成之後,強調穩定,經常號召打擊。這裡的穩定和嚴厲打擊,是有文字以外的含義,穩定即必須讓囚犯們俯首帖耳,不能讓他們暴露監獄裡違法侵權和暴力打人一類的黑幕,囚犯必須鴉雀無聲,不敢抗爭,要求權利;打擊含有鼓勵暴力對待囚犯的潛在的暗示。那麼下級司法機構,為了完成穩定的任務,就藉著嚴厲打擊的指令,放手打人了。而最近強調的人性化和強雕人權多些,據說某些監獄的警察無法一時適應不許打人的管理情勢,覺得不打人就無法管理囚犯,於是要求調動到監獄的技術部門。但是由於既有的制度未便,由於被管理者還沒有充分的人權,很多地方,暴力依舊橫行,瀋陽的龍山勞教院裡極端殘忍地毆打虐待女性法輪功信徒的事件,就是例證。
無論三農問題領域的政府官員的暴行,還是司法機構裡的警察的暴行,其根本原因都不是這些施暴者天性凶暴,而是不受制約的專制制度縱容推動或者姑息他們作惡。
陳春在《中國農民問題調查報告》中,非常客觀冷靜地分析了地方政府中暴行的制度背景和政策背景。他們夫婦二人,對中國社會懷抱罕見的負責精神,對農民懷抱真摯的深刻的同情,在多數知識份子整天為自己的私人利益弄虛作假和趨炎附勢的濁流中,在很多知識份子已經比官僚階級還要麻木不仁的墮落中,他們顯然是我們民族的良知典範。他們揭露三農問題的真相和根因,為農民的利益,為農民能夠擺脫暴力和奴役而大聲疾呼,真是功在天下的歷史勛臣。
面對這樣的正義之士,邪惡的力量當然不甘心受到揭露而無動於衷,於是利用各種可能的手段進行報復就成為必然的走向了。
如果他們起訴陳春夫婦是真的,那麼沒有絲毫別的理由可以讓人信服,理由只能有一個,那就是邪惡的力量,在正義力量的批評面前,終於按耐不住了。
楊天水於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