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撲克不高興就起殺心,一殺四個!從一種情緒閃現直到作出行為反應,難道馬加爵思想上是一片空白?他有沒有接受過處理或克制自己情緒的訓練?他知道如何為自己有寬容而自豪嗎?他體驗得到《孟母三遷》的偉大嗎?他真正去理解什麼叫自尊和尊重別人嗎?他有最起碼的生命之愛嗎?哪怕他最自私地想一想行為會產生後果不也可以嗎?沒有,什麼也沒有。他的道德成長連一條狗都不如,因為狗還會豎起鬣毛「汪」幾聲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或提出警告在先的。馬加爵所學到的,只是最大限度地掩藏禍心。綜合各方面對馬以往的評價,他甚至被認為品學夠進上乘了,但現在,所謂「教育」的這種對於心靈的評估系統,已經被馬加爵狠狠地砸爛了。案子是破了,人們奔走相告可以暫時地獲得又一次的平靜,正如週一超同學因招聘歧視殺人被消滅了那樣。而我,卻為導致那些無辜生命慘遭隨意踐踏的真正頑凶--------那種異樣畸形的精神空白,流淌出滾滾的淚水。
慢慢地,我又回過頭來看看自己的女兒,又想起一段時間以前對於我們的功利性「教育」所作的無力抨擊。我帶著無比的擔憂,眼巴巴忍受著不是「以人為本」地照顧學生的健康,反而變本加厲地增加的功課。我似乎意識到,這種不讓孩子們睡覺和不給他們從相互接觸中習得友情的功課,同樣在殺人!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優質教育」會是這樣一種讓小孩從爭開眼睛一直讀到瞌睡難熬的夜晚的結果?這會不會正在對學生們進行著一種暗示即,「你們的生命和健康可以無視」呢?有些學校對於洗澡時間的限制,制訂出以每分鐘為單位的計費方式,在美其名曰「利用經濟槓桿」的背後,是否潛移默化了嚴酷的斤斤計較呢?我女兒不時地對學校流行的罰款制度所表示的恐懼,是不是這罰款帶有某種對學生的羞辱呢?到底什麼樣的教育能夠運用感染力去感化孩子們的心靈呢?
我對我們的「教育」已經不止是產生懷疑了,這種考試第一,唯功利至上的標準,正在埋葬人類最美好的希望。人的社會除了獲得財富外,應該呈現什麼樣的精神狀態?假如動輒殺人的意念不受到良心和道德的阻擋,這些財富怎麼會在沾滿血跡中給人帶來享受呢?在屍骨砌成的豪華宮殿和充滿情誼的茅屋面前,那些教育的設計和管理者們,究竟是怎樣進行選擇的呢?假如追求的是既優雅又讓大眾進出自由的慈善堂,那為什麼不把做人,放在知識的最首要的位置上呢?教育大人們應該到了,摸摸自己的腦袋有沒有也被馬加爵砸過的裂縫,摸摸自己的心胸有沒有骨骼畸形的可能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