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時間: 2004-04-29 15:40:00作者:王力雄
另一個對遞進民主制的常見質疑是:沿著遞進民主台階攀上最高位置者,難道不會利用權力指揮軍警,或利用其支配的資源收買軍警,通過暴力廢除遞進民主制,成為新的專制者嗎?
但是為什麼就不會有人去想美國總統會不會依仗暴力成為終生總統呢?這其實是同樣的問題。沒有人擔心世界最強大的暴力機器──美國軍隊可以扼殺美國的民主制度,為什麼?因為即使是總統和將軍們企圖那樣做,原本忠實執行命令的美國軍隊馬上就不會再服從他們。因為總統和將軍的地位只是在憲法範圍內存在,一旦他們企圖超出憲法範圍利用軍隊,軍人就會從軍事機器的零件變成公民,起身捍衛憲法。
遞進民主制的規則簡單明確,所有的公民(包括服兵役的公民)都很容易掌握和瞭解。只要社會已經在憲法的意義上接受並實行了遞進民主制,從軍官到士兵都很容易判斷什麼命令是違法的,從而拒絕盲目執行。而國家管理委員會的省長們一旦發現元首企圖篡權,可以立刻將其罷免,同時向全社會公告。當人人知道元首已換,其命令也就立刻無效。而若是元首聯合省長們一道篡權,各省的地市首長們可以更換省長,再由新省長組成的管理委員會更換元首。使用暴力的邏輯和使用賄賂的邏輯一樣,在遞進民主制中都是行不通的。
更重要的是,即使軍隊和警察執行篡權元首的命令,也照樣沒有能力廢掉遞進民主制。雖然元首可以自上而下地重新委派官吏,並由軍警護送官吏上任,但是人們可以不理睬那些官吏,仍然只認可自己選舉的領導人。權力是以人的同意為前提的。如果依仗暴力的元首面對的是整個社會廣泛的不同意(不服從),他的權力就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在遞進民主制中,權力是自下而上授予的,因此不存在以往自上而下那種權力中的可以被篡奪的權力中心。即使軍隊佔領了中南海,也不過是佔領了一個大院,跟權力沒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