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他就要參加升高中的考試,可他什麼功課都不好。父親經常責罵他,罵他沒出息,罵他不爭氣。母親沒法幫什麼忙,只好在一旁跟著唉聲嘆氣。
保羅覺得自己就像被丟棄的廢物,在這世上根本就毫無用處。他不明白上帝為什麼要造了他,卻讓他看不到生活的希望,讓他與行屍走肉沒什麼差別。
他可憐自己,更可憐自己的父母。他相信,父親罵他的時候,心裏一定痛得比他還難受。因為他們其實深深愛他,盼望他能走出一條與他們不同的路。他們自己平庸艱苦了一輩子,不願再看到心疼的孩子重複那樣的老路。好好學習,這是改變生活的唯一希望。不管他們怎麼責罵他,其實都是為了他好。
細細想來,保羅更覺得淒涼無奈。
保羅家的旁邊是一個廢品回收站。保羅每天經過,除了經常揮起一腳,把那些瓶瓶罐罐踢得噹啷噹啷響外,就沒想再多看它們一眼。每天,他也會扔掉很多這樣的瓶瓶罐罐。只有這次,他找到了和它們相同的感覺,同被命運拋棄,遺蹟荒野。
他決定跟那個回收工夥計聊聊,反正哪兒都一樣無聊,一樣無樂。
他的衣服沾滿了油膩,手也很髒,保羅不想靠他太近。但他看見保羅卻很高興。
「小夥子,最近怎麼這麼泄氣?碰上什麼不順心的事」?
「我的生活」,保羅想說但又有點遲疑,「就像這一堆破玩意兒,毫無價值,毫無意義。」
那夥計聽了哈哈大笑,讓保羅感到恥辱與憤怒。自己這樣難過,他還笑!
「夥計,別難過,別生氣」。他已經看出了保羅的心思。
「你知道,它們像是廢品,可是利用價值卻很高。經過處理呀,就能賺到很多很多的鈔票。小夥子,相信上帝萬能的手,廢鐵也會變成金子。」
保羅上了那麼多年學,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新鮮話。他覺得那夥計的樣子一下子可愛了許多,顯得聰明而偉大。
他相信那是上天對他的鼓勵。生活拋棄了他,但造物主還沒有。他感覺眼前一片亮堂,腦門緊鎖的竅好像一下都開了。
他趕緊謝過夥計,一溜煙跑進了屋子。他準備給父親講這個故事,告訴他,自己不是廢鐵一塊。明年,自己一定會成為熠熠發光的金子──上帝有那樣的能力。
第二年美麗的秋天,保羅考上了縣裡的重點高中。
第一個看到他錄取通知書的,是回收站的那位夥計。
(明心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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