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恨從哪裡來?只能從自己談起。
少年不解仇滋味
《三字經》講「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依我的體驗,恐怕是對的,年幼時老師的教鞭與父親的巴掌偶而降臨,從來不懂怨恨,知道是由於自己的過失,這偶而的體罰有教訓的意味。
林彪何來威風?
「老子是第四野戰軍,交槍不殺!」
「早知是四爺,我們早交槍了!」
國民黨地方武裝解除武裝後苦著臉後悔不已,原來交了他們槍的是土八路:民兵縣大隊會合。
這是上世紀1948年華北中共民兵,挾林彪第四野戰軍從東北入山海關之威到處繳槍的故事。問民兵們為何不冒充華北兵團,回答是「沒有《四野》的威風。林彪橫掃東北全境,有殺氣。」多人以為林彪帶兵的殺氣來自兵法與戰術,其實並不盡然。
哭聲震天的訴苦會
台上泣不成聲,台下捶胸頓足,全連哭成一片,大家都成了親弟兄。這種中共全軍開展的訴苦會就是《毛澤東選集》第四卷推薦的第四野戰軍新式整軍運動,當時四野政治部主任譚政的小冊子遍發全軍。
為富不仁的惡霸史不絕書,哪朝都有。冤屈無訴的典型不難找到,極易引起農民士兵共鳴,但惜老憐貧多行善事的鄉紳也在「土地改革」中被恨作更壞的「笑面虎」,理由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善的惡的一律消滅。在真實的控訴下連地主、富農家庭來的士兵也痛恨自己的老子和家庭,那時若有個呆子說:「我們村的地主沒有這樣壞。」當時會被仇恨的衝天火焰燒成灰燼。各地土改中都有因說公道話被打死的事例。連隊若開完訴苦會馬上開赴戰場,會天降凝聚力,全連會像一個人一樣去殊死戰鬥,密切配合,彌補武器的劣勢,仇恨轉化為戰鬥力。
局外人不解中央軍沒被日寇打敗,何以對「土八路」兵敗如山倒,或以為天意助共,很少有人注意到共產黨人文化的力量。
仇恨與文化
中國士兵面對中國士兵,無冤無恨。中國人殺中國人,用什麼激起殺氣?這涉及文化:
「三國站將勇,首推趙子龍,長板坡前逞英雄!......」這是民國以來的軍歌用古代英雄激勵士兵勇氣。
「前進,中國的國民!要前途光明,就趕快來從軍!要在槍林彈雨中奪取我們前途的光明;用我們前進的熱血,換我們的光明!」人心不古,這是以陞官當軍閥去刺激士兵與陌生的同胞拚命。
而中共華北部隊是利用年輕人爭強好勝去鼓動:「誰是英雄漢?誰是軟雞蛋?大家不要吵,嘿!同志們戰場見!」臨戰前唱這種歌。
但真正的硬仗,屍橫遍野,足不腿軟只靠爭強好勝是挺不住的,請見識林彪人「四野」的戰歌:上戰場,槍一響,老子今天就死在戰場!
林彪不怕士兵犧牲是出名的!正如中共前國家副主席王震名言:共產黨的勝利是三千萬顆人頭換來的。
但如何讓人民捧著人頭去換「勝利」。這需要一種文化,一種哲學。用林彪的話說:「不懂得剝削,就不懂得革命!」這個中共術語說白了就是:不激起仇恨,就不會獻上人頭!
中央軍士兵就失敗在對打中國人恨不起來。對中共軍最多也就是輕視:找幾個農民八路打一打!這是中央軍官長戰前瀟灑的口頭語。
這恐怕也是不敵共產文化之所在。
中共在「先富起來」之前,也有簡單的文化形式。歌曲:凡團體集合或開會,互相拉歌彼此相邀,你來我往,同仇敵愾,忘記艱苦。戲劇:師以上均有文工團,普遍的主題是「復仇」,四十年代《白毛女》最通行。凡觀此劇,士兵一律不准帶槍,由於強烈煽情,多次士兵開槍打死演員,可見仇恨的威力。中國的富人並不都像黃世仁那樣壞,中央軍的士兵也和黃世仁沒有關係,大都和中央軍士兵一樣是可憐的窮苦農民。但這種仇恨文化的邏輯是:千仇萬恨集中在狗子軍(中央軍)身上!喜劇一結束,士兵含淚高喊:「為喜兒報仇!」「消滅蔣匪軍!」
第一個大眾仇敵竟是傅作儀
讓大眾仇恨並不認識的陌生人或陌生群體,達到輿論統一併且刻骨銘心的程度,這是共產黨出現以前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上世紀四十年代末中共華北部隊打不過傅作儀,發起仇傅運動,各軍開展仇傅教育,要達到士兵咬牙切齒的程度,恨了幾年,傅作儀投降當了水利部長,仇恨嘎然而止,煙消雲散,沒人再提。這使我認識到大眾對陌生群體、或它國人類的仇恨具有社會性、人為性和操控性,可收可放,令行令止,可強可弱,可轉移目標,相機導引。當然這必需一個必要條件即信息的壟斷。當時的仇傅作儀教育,士兵聽上級灌輸,聽什麼信什麼,誰也不知道傅作儀是怎麼回事。中央軍俘虜說:「傅作儀打鬼子好樣的,堅守百靈,日本三個月攻不動,全國聞名,你們怎麼不知道?」馬上被摀住嘴,關起來,以為反動宣傳。士兵不可能知道真相。
這很像1989年6、4前從外地抽調來北京的士兵說:俺們一個月前就不讓看電視了,上級說北京發大水,俺們沒日沒夜趕來救災。至於6、4後幾日士兵仇視北京市民,向路人開槍,打死人行道上孕婦、學生等多起,是否受了仇恨教育不得而知。
前些天看到網上對國外百姓橫禍死亡的9、11及哥倫比亞在研究號太空船事件大陸人幸災解恨現像在研討仇恨與道德的關係,以此拋磚引玉,就教於學界,望學者、專家、通人、閱歷廣者、歷史見證者不吝指正。
「一個幽靈在歐洲徘徊--共產主義的幽靈」(共產黨宣言)你從哪裡來?我的仇恨?那是黑鬍子的幽靈攫住我的腦門,是撒旦的黑血滲透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