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這是一場赤裸裸的政治交易，是國家利己主義對自由主義原則的襲擊。911以後，恐怖主義從這一天開始真正凱旋了。它曾經擊倒了世貿雙塔，但它沒有擊潰自由女神。今天，我們看到事實上自由女神已經轟然倒塌--美國精神在恐怖主義的陰影之下搖搖欲墜。毫無疑問，911以後，西亞戰爭狀態和朝鮮半島的核子危機以及東南中國海的潛在衝突，特別是伊拉克戰爭一觸即發，布希政府試圖通過出賣原則而獲得時間，通過政治妥協而獲得更大的國際支持。這一國家理性不僅是骯髒的，也是非理性的。
100多年來，中國的自由和人權事業舉步維艱。這種艱難在1989年以來的13年中並沒有得到任何改善，局部問題甚至愈演愈烈。中共16大的結束，進一步使人們看到中國政治改革在短期內已經毫無希望，13年的政策將一如既往。不僅如此，一個老人政治和軍人政治的暗淡前景也同時擺在了中國的面前。就在所有關注中國命運的人們為此深感不安之際，美國總統小布希先生，一個曾慷慨激昂地譴責克林頓的中國政策的美國政治家，一個被911事件嚇得驚慌失措的美國三軍總司令，從大洋彼岸向如此捉摸不定的中國命運熱烈鼓掌！
這是半個世紀以來自由世界又一次可恥的綏靖。作為一名中國人，我將永遠記住這些掌聲的性質。我也相信美國公民，無論需要多長時間去擊敗這次"預謀的襲擊"，美國精神有力量奪取徹底的勝利。
不過賀電事件不僅說明瞭我曾經預言的"中國正在民國化"這一基本政治趨勢，也看到了今天的美國政府像50年前的美國政府一樣支持這一轉型。那時的美國中國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取決於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需要，而今天，為這一政策辯護的理由是世界反恐怖主義的需要。然而問題是，50多年前美國的中國政策的後果究竟是什麼呢？世界上最多人口的國家沒有自由，並因此，一場反對民國軍事專制政治的軍事反叛出現了，結果是一個敵視世界文明主流的新的威權國家的建立。今天，美國的中國政策不可能帶來一個更為樂觀的前景。
小布希的掌聲宣告中國十六大真正徹底閉幕了。在這以前，關於中國新的權力中心問題世界一直在揣測中，因此中共十六大成了一個沒有結束的政治會議。現在我們清楚，我們將進入一個真正的江澤民時代。儘管我相信無論誰執掌中國的軍事力量中國都不是一個願意給世界帶來戰爭危險的國家（遺憾的是小布希對此缺乏知識），但我相信的是，在未來5年時間之內，中國的政治改革將更無希望。儘管我相信無論誰成為新的權力中心都未必會真正啟動中國的政治改革，但我相信的是，在十六大安排的政治框架之下，政治改革更沒有希望。更值得關注的問題是，這種政治安排不僅使已經犬儒化的中國政治更為犬儒，而且將帶來民國性質的政治危機。當然我贊成這樣一種說法，雙權力中心可能會導致一些不規則的政改空間以及某種民間自由，但這僅僅是一種可能。
中國的自由人權事業首先是中國人的事業。這自始至終是我們的一個基本觀念。但是，國際社會的支持也是非常重要的，特別是在全球化的今天。在這種意義上，2002年12月12日，由於一個以人權觀念立國的偉大國家的總統支持13億人口繼續生活在監護政治之中、並無視這一非政治的政治對現代政治道德原則的公然羞辱，這一天將是世界人權歷史上一個恥辱的日子。
（2002年12月13日星期五）
原載《議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