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想起要編一本《毛主席語錄》呢?」
「我們之所以萌發編輯一本《毛主席語錄》的想法,這首先還要從《解放軍報》刊登毛主席語錄說起。
「林彪接替彭德懷的工作以後,首先在全軍掀起了學習毛主席著作的運動。1960年3月在一次軍委擴大會議上,林彪提出:毛主席有許多警句你們要把它背下來……我主張就是要背一點東西,首先是把毛澤東同志的著作中最精闢最重要的話背下來,腦子裡就是要記住那麼幾條……
「61年4月,林彪在部隊視察時,更明確地指示:為了使戰士在各個時期、各種情況下都能及時得到毛主席思想指導,解放軍報應當經常選登毛主席的有關語錄。
「我當時在軍報資料室負責馬、恩、列、斯、毛語錄卡片資料工作,為報紙選編毛主席語錄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我頭上。在社裡每天下午的編前會上,瞭解第二天報紙的宣傳中心、負責提供有針對性的毛主席語錄。
「說來也是很巧的。一次解放軍報副總編輯唐平鑄同志,帶領人馬到幾家報社參觀取經。在《天津日報》社,唐平鑄發現他們資料室的同志將《毛主席語錄》中可以獨立使用的文字,即後來說的『語錄』,作成卡片,分門別類地排成專題目錄,為編輯部門查找、引用、校對提供了極大的方便。
「這對我們軍報刊登毛主席語錄來說,太用得著了!唐平鑄指示我們派人去用最快的速度全部抄回來。由我負責重新整理,按我們設的專題重新排列,並把我們以前積累的充實進去。最後又作了校訂。
「有了這套專題目錄,為報紙提供毛主席語錄的工作開始得心應手了。後來的《毛主席語錄》,就是這套目錄基礎上選編的。
「毛主席語錄天天見報後,部隊裡反應熱烈。當時軍隊文化程度不高,戰士多數是從農村招來的,有初中文化的就算是知識份子了,讓他們直接學習毛主席的原著有困難。而我們當時摘編的毛主席語錄均是毛主席著作中,最簡潔、最通俗、最精闢地講出道理的語言,戰士們一看就懂,一講就明白,這樣,學習毛主席語錄,戰士們既學習了政治,又學習了文化。對部隊進行思想教育不失為一種好方法。
「林彪對他提出的語錄登報的事也是很得意的。1961年,在全軍政治工作會議上,他說:『解放軍報上天天有毛主席的語錄,編必要的基本教材,免得指導員難解決問題,不過不要多,而要好。』到1962年,在擴大的中央工作會議上,林彪又講:『解放軍報經常按照當時的需要,把毛主席的語言摘出一部分登出來,底下也表示歡迎。』
「軍報資料室在為報紙選登毛主席語錄的基礎上,又時常結合當時全黨全軍中心任務,彙編毛澤東的有關論述,大篇幅地在報紙上集中發表。如1961年的《毛澤東論調查研究》、《毛澤東論政策》和《毛澤東同志論理論聯繫實際》等的專題語錄彙編。後來又發表了《毛澤東同志論領導作用和工作方法》等等。
「1962年2月3日,當時的總參謀長羅瑞卿同志在《解放軍報》毛主席語錄宣傳小結上曾批示:『大型輯錄形式好,以後還可以用。』鼓勵了這種宣傳毛澤東思想的方式。
「鑒於當時這種情況,我向報社領導提出了要為部隊編一本《毛主席語錄》的想法。領導上十分贊成,但說要請示一下。」
1964年第一個黎明,第一本《毛主席語錄》問世
「1963年12月20日,唐平鑄去參加總政召開的全軍政治工作會議。把我們建議編一本《毛主席語錄》的意見帶了上去。
「一天,唐平鑄突然給我打來電話,說總政領導要我們編一本《毛主席語錄》,作為會議文件下發。並要求在會議結束前,徵求各位代表對《毛主席語錄》的意見。
「我接受了這項任務。時間如此緊迫,必須爭分奪秒。我一放下電話,立即擬定了編選計畫。送報社領導批准後,馬上投入了工作。
「為了保證如期完成任務,領導上又調了一位大學剛畢業不久的年輕同志幫助我一塊兒干。我那時雖也才30多歲,但已經是4個孩子的媽媽了,我的家不在報社,為了工作方便,我住到了報社,夜以繼日地苦幹了一個星期。我們採取編一個專題,發排一個專題;排一個專題,校一個專題的辦法搞突擊,但仍覺得速度慢,最後我們索興搬到了印刷廠裡辦公,一邊編,一邊排,一邊校,一邊印。
「1963年,我國經濟開始復甦,餐桌上也能見到點油腥了。這年除夕也顯得比前兩年誘人,我的四個孩子,兩個在學校住校,兩個在幼兒園住托,平時很少能在一起。快過年了,都盼望著能和爸爸媽媽一起過個好年。也就是在這年的除夕之夜,正趕上《毛主席語錄》總校、付印。那天,我們在印刷廠整整幹了一個通宵。當新的一年第一個黎明到來的時候,我手捧著散發著墨香的第一本《毛主席語錄》的印張,心裏感到無限的快慰,至今回想起來,都令人振奮。
風靡全國全球 發行50餘億冊
「1964年1月5日,《毛主席語錄》徵求意見本出版了。16開本,其中共設23個專題,選編語錄200條。題名為《毛主席語錄200條》。
「《語錄》按期發到了與會代表手裡。經過討論,代表們除了提出增補意見外,還建議迅速印發部隊。
「我們根據代表們的意見,花了5天的時間,對《語錄》進行了增補。題名改為《毛主席語錄》,仍為16開本。設25個專題,收語錄267條。1月10日,《語錄》重新印發給與會代表,並同時下發給部隊廖初江、豐福生、黃祖示等學習毛主席著作先進份子和先進單位徵求意見。
「就這樣,從接受任務到第一本《毛主席語錄》問世,總共不到一個月時間。」
《毛主席語錄》由總政治部正式通過定稿
「1964年7月,毛澤東的《在中國共產黨全國宣傳工作會議上的講話》、《反對本本主義》、《被敵人反對是好事而不是壞事》、《人的正確思想是從哪裡來的?》四篇文章公開發表。為使《語錄》中有這部分內容,並改進過去編排和所選內容的不足,我們提出了再版意見。正值這時,康生和毛主席秘書田家英也分別打來電話,提出《語錄》中有三條語錄雖是毛的指示,但摘選的文章不是以毛澤東名義發表的,希望再版時刪去。
「我們的意見得到批准。再版《語錄》編選,主要是內容的增減,原有的30個專題,沒作大的改動,只是新增了三個專題。
「當時《毛澤東選集》第四卷髮表,我們認為《毛選》第四卷主要反映了中國人民在解放戰爭時期敢於鬥爭、敢於勝利的英雄氣概和我人民解放軍所向披靡的革命氣勢,《語錄》沒有反映出來。而這種精神不僅在革命鬥爭中需要,在和平環境裡以及一切工作中也都適用。所以決定增設『敢於鬥爭、敢於勝利』專題。
「當時我們黨強調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我們認為沒有一個正確的學習態度和方法是學不好的,因此,又增設了一個『學習』專題。
「我們又採納鄧穎超同志提出設『婦女』專題的意見,增設了『婦女』專題。
「這樣,再版的《語錄》由30個專題增加到33個專題,所收語錄也由355條增到433條。
「1965年5月,決定《語錄》再版本命運的時刻到來了。
「那天,總政領導和各部部長們在三座門開會,會議結束後,臨時決定在軍委辦公廳小會議室集體討論審定再版本《語錄》。
「報社領導通知我馬上到會。當我趕到會場時,總政各部領導都已落座等待了。沒等我喘過氣來,已在會場的唐平鑄就說:『你快點介紹一下選編《語錄》的原則、指導思想,以及『前言』的修改,內容的調整、增減和存在的問題。』聽了他的話,開始我真有點蒙頭了,我原是準備來聽會的,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但又意識到,這次會將決定再版本《語錄》的命運,我想:這麼多領導意見不會少。再說,《語錄》內容多少本來意見不一致,真擔心通不過。已經到這分上了,我顧不了那麼多,只想把理由說得充分一些。我迅速地調整了自己,把這些天來腦子裡裝的問題一股腦兒地抖了出來,把拿不準的問題提交會上討論。
「最後會議對《前言》和全書的33個專題的設立一致通過,內容僅刪去了六條語錄,定為427條,共8800字。
「這本再版本《語錄》能這樣如此順利地通過,我是沒想到的。當時我愉快、激動的心情是無法形容的。」
語錄本「前言」與林彪的題詞及「再版前言」
「早在1964年5月,總政領導決定,將這本修改後的《毛主席語錄》在部隊內部發行,幹部每人一本,戰士每班一本,軍報為此還發了消息。
「為了部隊指戰員攜帶方便,還決定將《語錄》改52開本,這也是最早的小開本《語錄》。
「在這本語錄出版前,因為林彪當時主持軍委工作,我們建議請他為《語錄》題詞。並且提出最好寫雷鋒自勉用的幾句話:『讀毛主席的書,聽毛主席的話,照毛主席的指示辦事,做毛主席的好戰士』。
「軍報領導接受了建議,讓我們將這四句話抄轉給林彪。林很快寫好,轉了下來。當我拿到題詞後,發現林彪只寫了前三句,最後一句『做毛主席的好戰士』沒寫。我當即找到軍報辦公室秘書,請他給林辦打電話詢問。電話是葉群接的,葉回答說:『林總寫的時候,有人提醒他少了一句,他沒吭氣,想必他有他的考慮,不必再問他了,就用三句話好了。』
「我拿著題詞感到為難,總覺得不夠完滿,請示唐平鑄,唐沉默了一會兒說:『就這樣製版算了!』我這才發送工廠製版。
「林彪題詞除了少寫了一句話外,『聽』字還多了一點兒,寫了『口斥』。《語錄》發到部隊以後,群眾多次來信提意見,在1965年《語錄》再版時才作了技術處理。
「1964年版的《毛主席語錄》,按出版慣例有個前言。由我起草後,經過唐平鑄副總編審定,在64年版的《語錄》上,以總政治部的名義發表了。
「1964年下半年,《語錄》決定再版後,為了進一步改進《語錄》選編內容,切合部隊的需要,報社領導指示我們下部隊徵求意見。
「我到了北京衛戍區某師八連。當時的學習毛主席著作積極份子。副指導員孔祥秀說,《語錄》是宣傳毛澤東思想的,『前言』應該有對毛澤東思想的論述,如感到不好把握,可以把軍委擴大會議上的一段論述加進ァ?p> 「回來後,我綜合了部隊幹部、戰士的意見,並專門將孔祥秀同志對前言的意見寫了一條。報社領導同意,把軍委擴大會議決議中的這段關於毛澤東思想的論述加在了『前言』的開頭:
毛澤東同志是當代偉大的馬克思列寧主義者。毛澤東思想是在帝國主義走向崩潰、社會主義走向勝利的時代,在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中,在黨和人民的集體奮鬥中,應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創造性地發展了的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是中國人民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的指針,是反對帝國主義的強大的思想武器,是反對修正主義和教條主義的強大的思想武器。毛澤東同志不但規定了我軍堅定不移的政治方向,而且規定了我軍建設唯一正確的路線。毛澤東思想是最高最活的馬克思列寧主義(這句話後來被羅瑞卿同志刪去--作者注)。我們黨的指導思想,我們黨的經驗,我們黨的理論,都概括地集中到了毛澤東思想裡。……
「這個『前言』經過總政和羅瑞卿的修改定稿,便成了1965年8月1日再版本的《毛主席語錄》的『前言』。署名仍是『總政治部』。
「《毛主席語錄》再版本在全國發行後,特別是『文革』開始以後,又陸續收到許多不同意見,認為對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的提法應該根據1966年8月1日--12日召開的八屆十一中全會的提法重新改寫。
「我們據此給總政治部副主任劉志堅寫了報告,並建議語錄內容不動,『前言』修改好後,先登報,然後印成活頁發給讀者。
「總政領導很快就批准了我們的報告,並認為我們的建議可行。我們根據總政和軍報領導的指示,將當時文件和報刊上反覆宣揚的林彪關於『學習毛主席著作,要帶著問題學,活學活用,學用結合,急用先學,立竿見影……』等言論及提法,寫進前言。交稿審定時,由羅瑞卿召集報社領導集體修改定稿以後,卻在署名問題上發生了爭議。有人主張仍署『總政治部』,有人主張為了便於《語錄》出口,署『人民出版社』為好。這兩種意見都報到了上面。後來又由軍委及總政領導決定以『林彪』名義發表『再版前言』,於1966年12月16日刊登在全國各個報紙上。
「林彪署名的『再版前言』見報後,我與原署名『總政治部』和『人民出版社』的小樣在文字上核對了一遍,內容一點未變。
「後來有人說,林彪的題詞是從雷鋒那兒『偷』去的。實事求是地說,是我們請他偷』的,可惜他『偷』得不全。又有人說,林彪的『再版前言』是張春橋寫的。這也是不實之詞,那時張春橋對這事還插不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