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共中央突然召開「全國再就業工作會議」,除外訪人員之外,所有政治局委員均列席會議,江澤民朱鎔基等頭面人物還發表「重要講話」,因而被稱為「高規格」的會議;同時,官方媒體開足油門,大力宣傳,調門之高,為近年來各項專門會議宣傳之少見。
這次會議,正值「十六大」召開前夕,用意顯而易見:唯恐有人「鬧事」,最怕下崗失業人員「鬧事」,從而影響「十六大」的氣氛,進而影響既定的權力部署。因而需要提前對下崗失業人員做出安撫姿態。再就業問題,對「保持社會穩定的極端重要性」,是當局毫不掩飾的心態。
通觀這次會議,務虛遠遠大於務實。從江澤民到朱鎔基胡錦濤吳邦國的講話,幾乎通篇不見數字,全是空話套話,連一貫喜歡背數字的朱鎔基,這回,也大肆玩起了文字遊戲。江澤民論述「五大關係」,猶如毛澤東當年的「十大關係」一樣,架式很大,卻一無實用;並將再就業問題與他的「三個代表」硬扯上關係,稱做是「三個代表」理論的重大實踐,唸唸不忘為自己樹碑立傳。朱鎔基等人則將什麼「勞動者自主就業、市場調節就業、政府促進就業」,什麼「加強領導,狠抓落實。明確責任,加強檢查,多方配合,形成合力,及時發現新情況,解決新問題。」等等,流利而漂亮的、順口溜一般的句子再三重複,毫無新意。 朱鎔基甚至罕見地、肉麻地吹捧江澤民講話「全面、深刻、內容豐富。」
那麼,究竟中國的失業問題嚴重到了什麼程度?最保守的估計,城市下崗失業人數高達5000萬,農村失業人口在1億5千萬至2億之間。兩項相加,佔中國人口超過20%!這是世界上最為龐大的一隻失業大軍,是一座最大的活火山。如果組成一個黨,是世界上最大的黨,如果組成一支軍隊,是世界上最大的軍隊,如果發展一個教會,是世界上最大的教會。難怪中南海當局不嚇得要死,怕得要命。
會議明顯缺乏具體措施。比如,為什麼不提出:將國有企業下崗職工基本生活保障、失業保險、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等「三條保障線」提高一定比例的金額?就像曾經多次提高黨政幹部、公務員、軍人的工資一樣,定量而明確;為什麼不提出:如何設法安排農村剩餘勞動力,或者,給予他們怎樣的保障?就像常年給予黨政退休幹部的保障那樣,實在而實惠。
會議明顯流於表面化。面對就業形勢的嚴峻,既不挖掘產生問題的深刻原因,也不分析種種與之相關的社會弊端。事實上,問題不僅僅在於失業,更在於失業背後的社會不公。想一想,當大批貪官卷款外逃的時候,國家多少投資機會,連帶多少就業機會,就於轉瞬間泡湯了?當黨政幹部在澳門賭場大肆揮霍公款的時候,多少職工的職位、工資、福利,就填進去了?當數億資產的國營企業,經層層回扣,發售成僅僅數千萬,國有資產因而大量流失的時候,多少平民百姓的就業機會,也就那樣,白白的流失了?
另外,高官家屬是永遠不會下崗失業的。美國可以傳出「里根總統(在任時)兒子失業」的新聞,中國永遠不會發生「江澤民兒子失業」的新聞。
固然,中國是一個人口大國。但,勞動力密集型的企業仍佔多數,按理,不應該有這麼巨大的失業隊伍。體制落後,作風腐朽,貧富分化,是失業不斷加劇的根本原因;通貨滯漲,市場蕭條,物價不斷下滑,經濟決策失誤,是城市失業倍增的宏觀背景;忽視農村,歧視農民,剝削農業,是農村失業人口暴長的直接根源。
而對下崗失業群體來說,最大的悲劇還在於,在國家權力機關,如各級「人大」、「政協」裡,沒有他們的任何民意代表!他們的命運,完全受「別人」左右。十足的「弱勢群體」!
會議明顯流於形式。除了號召各地方行動起來之外,最高當權者本身卻沒有任何責任和承諾。敢不敢提出這樣的口號:「誰無能解決就業問題,誰就辭去國家主席,鞠躬下臺」?或者,「誰能解決就業問題,誰就當總理」?
說穿了,這個高調的「全國再就業工作會議」,與其說是為了下崗失業人員,不如說是為了中南海自己,為了他們的權力穩定和個別人的連任開路。不可收拾的形式主義。
聯想到當年華國鋒被趕下臺時,被莫名其妙地扣上一頂「基本建設拉得太長」的帽子。不知江澤民在黨內失勢之日,會不會被戴上一頂「引發下崗失業問題嚴重」的「桂冠」,如果那樣,倒是比華國鋒的「罪名」要名副其實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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